叶可卿突然发现,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羸弱。
走出阴影的青阳尘璧恢复了波澜无惊的清冷气息,站在叶可卿面前,低头问:“不是叫你等着?”
“我听到动静,怕你有危险嘛。”
青阳尘璧在叶可卿面前无奈叹息一声,淡淡血腥味萦绕进叶可卿的呼吸,真切清晰。
叶可卿握着锄头的手一紧。
“你怕我?”青阳尘璧眯了眯眼。
这样的氛围陌生而惊悚。
他透漏着危险的神色让叶可卿的心仿佛被人攥紧在掌心,随时要被捏爆。
青阳尘璧又低了低头,试图看清叶可卿那复杂的脸色,
而叶可卿仿佛被逼到了悬崖峭壁,后退一步就是坠落。
尽管知道青阳尘璧想听什么,叶可卿还是咽了咽口水,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从来没有见过青阳尘璧杀人,她知道这些法外之徒该杀。
只是她太惊讶。
叶可卿的目光落在青阳尘璧的手上,他的手一向好看,修长如玉竹,那是他执笔研磨的手。
青阳尘璧的气势随着叶可卿的话陡然一灭,他的手在她的目光中渐渐蜷缩起来。
叶可卿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微微低着头,眼睛朝上去看低头的少年。
她的眼睛晶亮,像一汪清泉,盛满笃定和信赖。
“再怕也想靠近。”
莫名的,青阳尘璧呼出一口气,牵了牵嘴角。
那一笑,少年化身为勾人的艳鬼,让人觉得他的唇肯定很好亲。
叶可卿险些招架不住,结结巴巴起来,“我……我们赶紧去牵马吧。”
青阳尘璧似笑非笑道:“马不是被吃了?”“胡说……”
等等。
叶可卿想起那碗炖肉,像牛肉一样的炖肉,胃里有些翻涌难受。
很快,她想到了更糟糕的后果。
“那你,那你怎么上京赴考?”
青阳尘璧没有吭声,自嘲一笑,垂下头,眼里有星光坠落。
叶可卿的心猛地抽疼。
“感谢青阳小友,多亏小友使出调虎离山计,我们才能逃出土匪窝。”叶年裕不顾齐管家的阻拦,瘸着脚走过来,“小友若不嫌弃,那便将齐登骑来的马拿去。”
齐登背过身,免得自己忍不住想阻拦。
那匹马,关系着叶家的生死。
如今叶家陷入账务危机,正缺银子救济,可谓万分火急。
若是没有这匹马前去收帐,恐怕叶家商业等不到这救急的银子,就得先行倒闭。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有说出来。
老爷要帮,他理解,老爷一向敬重读书人,又承了这小子的救命之恩,齐登自知不能让老爷的一番好意变味,没有将那些难处说出来。
叶可卿闻言大喜,转头去看青阳尘璧。
却见他并未立马收下,而是看着齐登的背影半晌,衡量片刻后,郑重谢过叶年裕。
“那舍妹便与你们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叶年裕笑眯眯应下。
青阳尘璧斟酌后,又道:“将来在下若是高中,定让叶家改头换面。”
叶年裕并未将这句承诺放在心上,只挥挥手,叫他“快去吧”。
青阳尘璧转身离开。
叶可卿在他的身影要消失之前,大喊一句:“青阳,等我回来。”
青阳尘璧顿了顿脚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夕阳半倚,像一张红彤彤的大烧饼被山寨遮了一角。
“想吃烧饼了,肉馅的。”叶可卿抬头看了半晌,扶着爷爷在官道上走。
“吃什么烧饼,我们吃烤鱼。”叶年裕抖了抖袖子,指了个方向,“往那条路走。”
叶可卿欢喜地冲到前面,浑身有劲。
齐登揣着袖子,一脸委屈道,“老爷现在倒是清闲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