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芳 第50节(2 / 2)
相雪露将茶杯慢慢放下。
乔老夫人见她没有反应,接着道:“老吴王妃和江夏郡王如今都与她闹得很僵,她在府中的日子,有些难过。”
所以呢,相雪露心里奇怪,乔芊语过得好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还能去插手其中,让她过得好些吗?让慕容越和吴王妃喜欢她吗?
乔老夫人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道:“雪露,祖母好些年没见你,第一次便要你帮忙,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件事,似乎如此才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看了看相雪露的脸色,放轻了声音:“祖母想着,晋王已薨,后继无嗣,日后你在王府也是独木难支,没有人继承王爵,宗室朝堂无人撑腰不说,晋王这一脉的香火也是无人能继承了。”
“恰好芊语有孕了,有医官说,这一胎八成是个小郎君,如此岂不是正好……”
“江夏郡王也是皇室后裔,与晋王乃一代堂亲,关系很是亲近,芊语再怎么说,在血缘上也是你的妹妹,如此便是亲上加亲,相比别的宗室后裔来说,她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最适合过继给晋王府。”
“祖母知道你丧夫以后心哀,只是这日子,以后无论如何也是要过下去的。你又没有为晋王留下子嗣,刚好过继芊语的孩子,岂不是两全其美。日后你也有了依靠,她也不用去看郡王府那对母子的眼色。你们到时候互相扶持,祖母也更放心。”
乔老夫人知道,晋王的爵位乃是先帝特赐的,世袭罔替的王爵,不会依次降等。若是真的搭上了,那才是世世代代都可以富贵无边。岂是慕容越那种普通王爵能比的。
若只是作为慕容越的儿子,下一代还要再降一等爵,若是成了晋王的儿子,待成年以后,可就直接是新一代的晋王了,比慕容越还要高上一头。她这般算得很是清楚。
想到这里,乔老夫人放柔了声音:“这件事,由我们去提不太好,还得你去和陛下提此事最好,等芊语的孩子生出来以后,就可以过继到晋王的玉牒底下,周岁时先上书请陛下册立世子,如此便稳妥了。”
“日后呀,这孩子便是有两个母亲,雪露你放心,他必然像侍奉亲母一样侍奉孝顺你。”
乔老夫人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毕竟年纪在这里,还是很耗费精力的,于是说完以后,她先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两口茶,静待着相雪露回复她。
相雪露自方才,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乔老夫人专程大老远地过来找她,竟是为了这等事情。她不说话,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这一次,她算是彻底看清了,乔老夫人不再是那个活在她记忆中的祖母了。
她处处说着为她着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真正偏向的是谁。
过继子嗣这事,是相雪露没有想过的,退一万步讲,宗室的孩子那么多,如何也轮不到慕容越那里。于是她们才想着,从自己这里下功夫。
可惜,注定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相雪露淡淡地看过去,说道:“老夫人,您说的这件事,也不是本王妃可以做主的,此事需经过宗室,向陛下提议。或者由朝臣上书。”
乔老夫人脸微微一僵,刚想说些什么,相雪露站起了身子:“您若是没有别的话想说,我便先走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乔老夫人望着相雪露离去的背影,忽然在此时将之与当年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的身影,分离了开来。多年不见,许多人与事都变了,她有些后悔,来找了相雪露,但是为了子爵府的利益,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相雪露虽然离去了,但是在心里越想越觉着可笑,还说什么乔芊语的孩子会像侍奉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她。
先别说会不会,她用得着乔芊语的孩子去侍奉吗?若是记在了她的名下,将来名义上还得唤她亡故的母亲一声外祖母,光是想想,便觉得恶心。
这些人也就是看中了她晋王府偌大一个王府,无嗣继承,便将这主意都打了上来,也不知道旁的宗室会不会暗地里这么想。
一想到他们内里的那些阴谋算计,虎视眈眈,她便觉得无比厌烦。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轮得到他们来惦记。
相雪露忽然顿住了脚步,方才是气血上头了,她都忘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晋王的,而是慕容曜的。
但若是,它可以变成是慕容昀的呢?
她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出格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打消。
先别说如此太过有违伦理,慕容曜也不见得会同意,更不用说若当真生下了它,日后与他便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她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还要涉及到那些复杂黑暗的宫廷斗争中去。
第52章 52 他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相雪露好不容易出宫回来一次, 就遇到了这等事,不由得心情有些不愉。
在晋王府略做休整以后,她驱车前往卫国公府,却有些奇怪地发现, 今日府邸门口多了几辆陌生的马车。
她进了府, 却没看到府中的管事出来迎接, 只有他的徒弟远远地赶过来, 连声说怠慢:“出了些事情,师父实在走不开。”
“什么事情?”相雪露眉心一跳。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副管事面上顿时愁云遍布:“相氏宗族那边来人了,现在正和国公爷在正堂议事呢。”
“来的还有相才良一家。”
这两者同时出现,必定是怀着什么目的而来。相雪露不再迟疑,加快脚步,朝国公府正堂走过去。
甫一接近, 便听到远远的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卫国公您还请消消火,老夫也是站在相氏宗族的利益上考虑。”
相雪露走进正堂内, 便看见一个年纪已长的老者, 摸着自己的胡须, 坐在卫国公的旁边,与面上带着薄怒的卫国公相比,他反倒是看起来笑语吟吟的。
相雪露对他有几分印象,他是相氏今年才上任的族长, 上一任族长是他的堂兄, 多年来与卫国公府交好, 所以才能帮助卫国公力排众议招赘婿进门。
可惜,那位交好的族长,却在今年年初的时候, 因病去世了,当时卫国公亲自上门吊唁,相雪露也觉得很是遗憾。
“先前国公爷招了外婿进门,想留个子嗣,册立世子,继承爵位。于宗法来说其实就不太合规矩,只是前族长念国公爷为嘉朝百姓操劳半生,也不容易,便同意了。”
“只是这事,有一可不好有二三,要不然光族内就说不过去。老夫观这现成就有很好的人选,国公爷应当从大局出发考量。”他的语气表面上听起来并不咄咄逼人,但内里的隐意却很是有些压迫。
卫国公倒是也很坚持,他径直拒绝:“敝府的事情,就不劳族老们操心了,至于河东相氏一族,多年前就脱离了京城这一脉,先别说前几代人的恩怨,现在的感情,也早已淡了。”
族长的表情淡了淡:“既然国公爷这么坚持,那老夫也无话可说,不过还是劝您多考虑考虑,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择。”
“如果您到时候还是不同意的话,老夫便只能以宗族的名义,联合旁的阁老,上书请陛下裁夺。”他并不是很担心此事闹上去以后能不能成,因为他如今已经掌握了整个相氏宗族,族中无人能提反对意见。朝廷一般对这种家事不太多管,闹大了以后为了顺从多数人的意思,也总是会偏向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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