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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黄柔没想到,男人温存起来,可以有这么动人。
顾三也没想到,他想象中的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天鹅肉”,会成为普普通通的农家婆娘,老婆孩子热炕头,他都有了!
“怎么?心里有事儿?”黄柔回头问。
“嗯。”顾三也不逞强,把单位的破事说了。
……
黄柔静静地听完,忽然问:“那你想怎么处理?”
“一次性割掉烂肉。”他紧了紧腮帮子,这才从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低买高卖,以次充好,谋财害命,那是战乱时期的国民党才干的缺德事!
而在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他不允许!
他不允许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好日子让这些蛀虫毁灭,不允许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也要担心食品安全问题!
黄柔终究还是胆子小,犹豫道:“那这,会不会……”这么块大蛋糕肯定不是王姓司机一个人能吃下的,整个单位甚至整个系统,多少人分呢!
而动了他们的蛋糕,甚至砸了他们吃蛋糕的碗,这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你,我顾学章还没怕过谁,有种就让他们放马过来。”他按肩膀的手,渐渐往下,就到了那令他销魂蚀骨的山峦上。
黄柔给他手上拍了一巴掌,“去,孩子还在呢。”
顾三看看小卧室里玩得兴致勃勃的两个小姑娘,忽然小声说:“今晚让菲菲睡这边吧,给幺妹做个伴儿。”
黄柔红着脸,这不就是要把小电灯泡赶离大床嘛。
她不说话,顾三就当她答应了,很快去给胡家兄妹俩说,三个孩子没有不同意的。甚至不洗脸不洗脚,幺妹就去把她的小熊猫枕头搬过来了。
她最喜欢跟喜欢的人睡觉啦,姐姐们来的时候,菲菲来的时候,她都很想留她们一起睡觉,可又觉着哪里怪怪的。妈妈说,女生不能随便跟人睡一起……嗯,跟她们,那可不是随便哦。
第二天,顾三像往常一般,提前十分钟到单位,不成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在大院门口等着他。
“顾主任。”他紧张而局促的搓着手,“顾主任您来了。”
他挑挑眉,装不知情,“你是……”
“我是王家成,开长途车的。”
“哦,有事?”他大跨步上了二楼,打开办公室的门。
军人的职业素养,环顾一圈,他敏锐的发现,办公桌上的茶杯位置不一样了,昨天下班前是耳朵朝外呈四十五度,而现在变成了九十度。桌上的文件表面看还是原样,抽屉的锁也照常,可他就是知道,有人进来过,还翻动过他的文件。
想看看他调查到什么程度了?顾三扯扯嘴角,他这人不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明处,他昨儿调查出来的各类报表汇总,已经分成三份,由三个他信任的不同的人分别保管。
谁想偷,不是那么好偷到的!
可他依然生气,当他是死人?还是当他的办公室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转身出门,找办公室主任,“问问昨天下班后到今天上班前,这个区间谁进过我的办公室。”
“顾主任怎么了?”
“让你问。”
而那王姓司机,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跑上跑下,每一次刚开个口,“顾”字没说完,他又忙别的去了。司机急得满头大汗,昨晚有人给他透了口风,自从听说顾主任正在查他进的货,他一整夜就没合眼。
他干了什么,他心里门儿清!他家里的房子家具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哪一样不是靠他来的?而拿钱还真是昧良心!一想到万一有人追查起来,这些东西都得充公不说,他的工作保不住不说,还得坐牢呢!
这心里啊,就像一窝蚂蚁架在热锅上,他急得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所以,在妻子的劝说下,一夜未眠的他准备来投案自首了。与其被顾主任揪出来丢了工作,不如直接承认错误,看能不能坦白从宽。
可他想的简单,实施起来却难于上青天。顾主任压根不理他,该咋咋地,莫非是他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不用他坦白了?那他不就是没有立功的机会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司机一拍大腿,大步走到顾学章面前,红着脸打断他的奋笔疾书,“主任,我有话要对您说。”
“嗯?”
“是,是这样的,我……我……”他结结巴巴,一鼓作的气在他冷冷的目光里,慢慢的又泄了。
他不知道,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强大到他一肚子的计算说不出口,只能结结巴巴,哼哼哧哧,“我……”
顾三走过去,把门关上,又给倒了杯烫呼呼的开水,“要茶叶吗?”
“啊”
“要茶叶吗?”
“要……哦不,不用了,我就喝点白开水就行,我有肾结石,大夫说不能喝茶……”他的肾结石,就是真的长年累月一天十几个小时在汽车上憋出来的,最近愈发严重,疼到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早在一年前,他就跟“老尤条”提过,能不能帮他调一下岗位,把他调后勤或门市部去,哪怕仓库看大门也行,大夫说了,他要再开长途车,肾结石保不准会越长越大,掉输尿管里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万一哪天在公路上发生这样的事,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可“老尤条”以没岗位为由,让他继续当司机。
前脚跟他说没空缺岗,后脚立马就把他亲外甥,刚初中毕业插队三年回来的小子安排进来,还是最有油水的门市部,这不看人下菜碟嘛
他当了这么多年司机,风吹日晒,严寒酷暑,只要轮到他的班,哪天不是按时出去?人晒得非洲人似的不说,顾不了家里,孩子越大越叛逆越不听话,现在又得了有生命危险的“职业病”,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赶不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他心里气啊,可气又有什么办法?找“老尤条”闹?那不正好把他开除嘛,反正司机是肥差,多的是人想干!思来想去,琢磨大半年,他决定还是给老尤条送礼吧。
送点礼,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真的哪怕看大门也行。
这一次,快过年了,他拿出全家攒下的钱,趁上省城的时候买了一块梅花牌手表,亲自送到尤家去,只盼着能看在他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给他通融通融。
而这一次,“老尤条”欢欢喜喜收下他的手表,还答应只要他多跑几次货,表现好的话就会给他调岗。
怎么“多跑”,那就自个儿想办法咯。而他要求跑的货,数量和品名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可厂家变了,地址变了,质量自然也变了。
货款每隔一段时间由“老尤条”和出纳亲自送上省城,他不知道具体到底多少,他只知道每次跑一趟下来,都能给他们带回几百块钱,而他,作为中间跑腿的,也能从中获取几十块……反正,比工资高多了!
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情,每个月就能拿双份“工资”,他越干越上瘾,家里买上职工房,陆陆续续添了不少新物什,眼瞅着下半年开学就能给儿子送进高中,到时候即使插队也不怕,就到周边农村去,他给想办法找个清闲点的。
只要熬过三两年插队生活,他就能给安排进供销社,子承父业。
到时候,他也就功成身退了。
按理来说,突然发了这么多横财,正常人都会害怕,他也不例外。可“法不责众”啊,参与的人多了,尤其还有那么多大领导在里头,这艘船它就更安全更稳固了!
而在这一刻,看着顾主任能吃人的眼睛,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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