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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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银黄说药汤与餐饭都送不进去,疏雨脸色已经煞白一片,她心中宽慰自己,不可能是天花,这症状,多半是起疹子,之前闻儿就有吃了虾后起疹子的状况。

冷静下来一些,疏雨紧盯着银黄,问她:“那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是踩着冬云姐姐的肩膀翻墙出来的!冬云姐姐让我这里躲着等您!说只有您能帮我们夫人了!“

疏雨一把将银黄拉起,面色肃然,脚步又急又快,“边走边说。”

银黄反应过来,几步跟上,向疏雨说起详情来,“今日您刚走,二夫人就起了烧,那腰上,背上还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冬云姐姐去请大夫,大夫一时半会儿拿不准!说…还要过了今夜才能看出那是疹子还是痘疮。”

她面色为难,是想起当时来还有几分后怕的神情,“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去老夫人耳里,她说痘疮事大,若真是痘疮,那李家上下都得遭殃…便叫了群护院守在我们院子门口,不准院里的人进出。”

听到李氏所为,疏雨冷笑起来,面上不显怒色,但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她神色凛然,转过头去,对着满脸焦急的雁乔说道:“雁乔,你回岑家去,将这事报给姨娘和父亲。”

“报完了去请春晖堂的种痘大夫再来看,回来的时候如果门口有人接应你,那便照常进来。”

“若是没有…就叫父亲,去府衙里找通判大人,就说,李家出了这档子不仁之事,请他务必,为岑家做主。”

雁乔只是女使,心中尚且愤然,更别提姑娘自己了。听疏雨交代完她,雁乔也不敢耽搁,急急答复了一句:“是…!”,便扭头疾跑了出去。

银黄看雁乔跑了出去,她又急又疑惑,赶忙问起:“夫人,去找林大人作甚?今日老爷是回来了!您这…不去找老爷讨个说法么!”

疏雨听了,嗤笑出声,“找老爷讨个说法?“

“李氏色厉内荏罢了,没胆子作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她敢这么做,背后你猜是谁授的意!”

银黄听了,后背都凉透了,她本还抱着老爷能为她们院子做主的期望,没想到这竟然…,她颤声问疏雨:“那夫人,我们这该如何?就,只是等着雁乔姑娘回来么?”

她鼓起勇气来,狠狠攥紧自己的手,抬起头来对疏雨说:“叁夫人,叁夫人之前于我有恩,我妹妹病了,可我手头没有银子,是叁夫人替我们家请了大夫。您..只管您说要怎么做…我跟着您。”

疏雨脚步不停,神色是愈来愈冷,“我还能如何,不过只能硬闯。”

说完,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银黄,看她面上逞强,放软了些态度说道:“你已是报了她的恩情,如果你还有胆子的话,再跟着我来吧。”

别院门前,果然是有两个护院看守,手上持着刀。看见疏雨径直走来,其中一人神色为难,但还是伸出了手,想拦下她,他强硬道:“夫人,老夫人有令封锁此院,您别让我们为难。”

疏雨管这后院两年,不曾苛待家仆,甚至年底还会多发些俸禄和家用物品。下人多半心中感怀,包括这名护院。他知道此事不讲仁德,可老夫人有令,他也不得不听。

疏雨听了,冷笑出声来,她诘问道:“为难?里面是一条人命,你们却只怕李氏问起来为难?”

看眼前护院眼中有动摇,她厉声喝道:“我今天势必是要进去,你拿刀子对着我也没用。”说罢,便大步向前走去。

护院没法儿,嘴上一句“得罪了,夫人。”便来擒疏雨的手臂,银黄本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可看到他提着刀,要来扭住疏雨的手臂,银黄尖叫一声,扑了上去,眼中发了狠,推搡着两名护院。护院本就不欲伤人,此时只能一手持刀,一手来牵制住人。

见此情景,疏雨便趁机一把将其中一人的刀抢下,一鼓作气持刀逼近,刀柄转眼已至一人咽喉处。另一人本想来拉,看疏雨挟着人,手上丝毫不让,便默默退了两步,准备伺机而动。

疏雨眼中翻腾着勃然怒火,她和闻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一场病,不过只是一场病,挡不住她的。疏雨压着情绪,低声对她刀下的人说道:“你替李家做这种事,值么?李家好面子,今日你就是死在当场,他们也不会叫消息传出去,你家里却是白白失了一个劳力。”

不值,当然是不值。那人被疏雨挟持着,额头上留下汗来。大夫人素日里一副娴静的模样,此时却敢把刀架在他人咽喉处。并且,看她神情,真会割下去,也不一定。

汗珠顺着下巴淌下,这人悄悄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对不住了大夫人,准备趁机用手劈在疏雨脑后。

可这人也还没来得动作,在场的人却突然听到一阵急切脚步传来,紧接着,就是李氏一声厉喝。

“这是做甚么?!”

疏雨闻声看过去,好啊,李氏和李迹都过来了。她眼中狠决,手却没松,冷冷看着一脸骇然的两人,一声都不吭。

李迹哪里见过疏雨这个样子,她那眼神看得自己心中发怵,他赶忙劝道:“疏雨…这是做甚么,快些把刀放下!”

疏雨低声冷笑,“我把刀放了,好叫你们再把我也关起来么?”

李迹怕疏雨真闹出人命来,忙宽慰道:“母亲只是担心这是痘疮,但左右过了今晚便知,母亲也不会把闻儿关上个两叁日的!”

李迹今日听小厮说叁夫人身上起了红疮,请了郎中来看了,怀疑是痘疮。他听了心中正拿不定主意,这痘疮事大,若是痘疮传出去,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一会儿又听人来报,母亲下令封院了。这会儿事大了,李迹心中震惊,下意识就要去找母亲说理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染上痘疮,大概会是别的甚么疹子。

可是,一想到岑闻这些日子,百般下自己的面子,李迹便停了脚步,冷哼了一声,干脆关她个一日,给她个教训。明日,自己再去求母亲,去看她就是了,如此这般她才知道,在这家里,最该把谁当一回事。

谁知来前,听到小厮说岑闻院门口闹起来了,大夫人不要命似的,要往里冲,他才急了,今日父亲回家早,这要再闹下去,他又要挨几顿骂了,才慌忙往疏雨这儿赶,路上,还碰到了同样收到消息的李氏。

李氏听到李迹维护自己,心中受用,面上斜眼瞟了他一眼,说道:“还算你今日明事理。”

看李迹松了一口气,李氏话锋一转,“但就算她得的不是痘疮,那这院子,也该再看个六七日。谁知道是不是外头甚么疫病,会不会传给了他人。”

听到母亲这样说,李迹这会儿又急了,真要再关上那么几日,那出来不是更不理人了么。他忙不迭哄着李氏说:“儿子看着,不像是痘疮,疏雨日日与闻儿作伴,若是痘疮,不该只有一人发作。”

“儿子知道您最是心慈,所以母亲,明日若不是痘疮,您就把人放出来罢。”

李氏看出李迹哪是真夸自己心善,明明是紧张岑闻,心中不快,正欲说他两句甚么,疏雨却实在看不下去这令人作呕的场景,蓦然出声打断了两人。

“母亲可曾学过医理?”

李氏听她这么问,拉下脸来,问道:“你甚么意思?”

疏雨直视着她,嘴上不停,“母亲莫不是比郎中还通医理,郎中说须得观察一日才可下定论,您这边却直接诊出来就是痘疮无疑。”

李氏勃然色变,抬手怒目指着疏雨,“你好大的胆子啊,一而再再而叁的和婆母这般说话。”

疏雨丝毫不让,怒声喝问:“那您又怎么能凭一面之词就断定闻儿得的是痘疮?”

“放肆,你不在意李家上下几十口人,我还在意呢!”李氏搬出李家来压她,面色沉沉地接着说。

“就算不是痘疮,你又怎知不是甚么疫病,下人在院里进进出出,万一把病气过出来,谁能担得了这个责任?”

听到这儿,本来打算再求一求母亲的李迹噤了声,是,这若真是痘疮,或者疫病,从李家传了出去,那整个李家的仕途,都不要再想了。

疏雨看出李迹的欲言又止,笑了起来,眼中满是鄙夷,她又接着对李氏说道:“母亲可真是菩萨心肠,李家几十口人是人,岑闻这一条命却不算命。”

“我既然打定主意要进去了,那是甚么结果,我自己都担着,如果不是痘疮,那是我幸运;如果是痘疮,那我便和她一起死在里头,断不会出来!”她说完,将刀下的人一把推开,火速转身,趁大家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将身后院门打开一人能进的缝隙,便要进去。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疏雨的动作,“倒是个不畏生死的!句句把死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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