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家属院 第10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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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的年纪很大了,收养老许的时候,已经快六十岁的高龄。起先新雇主见到老许的养父母,是很不满意的。他们虽然想找价钱合适的帮佣,但想找的年轻力壮一点的劳动力,而不是这样看起来体力羸弱的老弱病残。

但因为人特别老实勤快,做活并不比年轻人少卖力,而且要的工钱也低,老许的养父母还是被雇主留了下来。

老许的养父母有五个孩子,均已成家立业,最小的孙辈都已经有八岁了。

对于老许养父母收养老许,家里五个子女闹翻了天,纷纷闹着要和父母断绝关系。其实是拿这作为借口,谁都不想奉养两个老人。

这边两个老的已经成为拖累,把老两口赶出去做工了,那边又收进来一个费钱胚子,这事儿没商量!家里老大出面,让老许养父母把孩子再送给别人,如果别人实在不要,把老大惹急了,老大就把这孩子丢到海里喂鱼!

或许是老许养父母的善良打动了雇主夫妇,这对年轻的夫妻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第一个孩子,小夫妻动了恻隐之心,便说:“这样吧,现在这世道,就差人煮人果腹,现在外头的事情我们也知道。这孩子要是送出去了,铁定就没命了。留下来,左右就是给口吃的,以后也能和我肚子里的这个一起玩,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行善积德了。老许,你们两口子照旧养着孩子,但你们对家里,就改口说这孩子我们两口子收养了,每个月我们会另外资助你们一笔钱养这孩子。而且我肚子里这个以后请家庭教师,这孩子也可以在边上旁听,费不了什么教育经费。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收养别人的孩子,恕我们无能为力。但既然和这孩子有缘,我们不至于让这孩子饿死在我们家里头。”

许瑞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就像养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一样:瑞,他们希望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些磨难,接下来的一生都是吉瑞。

童年的许瑞,虽然寄人篱下,但有疼爱他的养父母,和善良雇主夫妇的照拂。夫妇俩惊叹许瑞在学习上的天赋,很多时候对许瑞在学业上的关注程度,远超自己的一双儿女。

这家的男主人,是一位银行家,女主人则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全职太太。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生的极其漂亮的女孩,名字叫卓然。

卓然从出生开始,就有一位年纪仅差四个月,但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为她保驾护航。

他们在那幢充满南洋风情的小洋房里,度过了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小卓然会奶声奶气地跟在许瑞屁股后面:许瑞哥哥,你不许丢下我,不和我玩。

许瑞哥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即使后面爸爸妈妈再生了一个弟弟,卓然也绝不允许弟弟有独自霸占许瑞哥哥的时候。

小卓然就是许瑞的小尾巴,一条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她崇拜许瑞哥哥,因为许瑞哥哥做什么都特别聪明,就连他们的家庭老师,都常常夸许瑞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种子。

这样幸福且平静的时光,持续了十年。在十年后的某一个悠然午后,卓然的父母宣布:远在新加坡的大伯去世了,作为庶子的爸爸,需要回新加坡去继承爷爷的造船厂。

离开海南的那天,小卓然哭成了泪人,拉着许瑞的手,抽泣不舍地说:“许瑞哥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们约好了,就拉钩不许变。”

小卓然不知道,等她再次见到许瑞的时候,她的许瑞哥哥已经长成了一位英气风发的少年,凭着他过人的智商,名动香港半岛。

可这时的许瑞哥哥,再也不是专属于她的许瑞了。许瑞哥哥的心里,已经装进了一个叫蒋唯的姑娘。

明明她比蒋唯只晚出现了一星期,但这致命的一星期,却让许瑞哥哥再也不属于她了。

原来她从海南搬回新加坡的第二年,许瑞哥哥的养父母,就因为年迈而无力供养许瑞,相继病亡。

从十一岁开始,许瑞就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很多时候,流浪街头的他,会去教堂聆听传教士传道受业。直至他过人的聪明才智,引起了传道布业的传教士的注意,教堂同意收留许瑞。这时的许瑞,才最终落定下来,不再露宿街头。

卓然曾经问过许瑞自己对比蒋唯输在哪,许瑞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在学校开学前一个星期,我就去学校报道熟悉环境了。同学们在学校食堂吐槽伙食不好,他们说怎么学校食堂连个汉堡都没有。我说我没吃过汉堡,学校伙食已经很好了,他们嘲笑我怎么会没有吃过汉堡。蒋唯没有笑,并且很严肃地拉着我,带我去了西餐厅。她给我点了好多汉堡,牛肉的、鸡肉的、大虾的,把餐厅里所有好吃的口味,全部给我点了一遍。我咬了一口,说真好吃啊!蒋唯还是没笑,她一点不笑话我老土,她给我递果汁,让我慢点吃,再尝尝其他口味。餐厅隔壁桌,听到我长大这么大是第一次吃汉堡,暗暗憋笑,笑声特别刺耳。这次蒋唯终于笑了,笑得特别大声、特别开朗,她夸张地演戏说:我也第一次吃汉堡嗳!没想到这么好吃,太棒了!洪铃般的笑声,直接盖过了隔壁桌的窃笑,她笑得让我觉得心里照进了一束光,从此人生里都是光明磊落。”

许瑞说这些话的时候,尽管他整体的表情非常严肃且认真,但唇颊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丝丝温暖的笑意。

卓然在心底不服气地说:这些我也能做到!但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我。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蒋唯会比她早一星期出现在许瑞的眼前?是不是自己提早一星期到学校报道,自己就能成为许瑞的心上人了?

关于这段感情的拉扯,直达大学毕业,蒋唯和她的男朋友杨宪达去了北京,卓然以为自己和许瑞的关系,终于能迎来转机。

没想到那时候的许瑞,却像遭受了什么重创,从此一蹶不振。无论卓然再怎么为他加油鼓劲,许瑞说什么都要从港大退学,他说自己根本不配活着。

卓然抱着行尸走肉的许瑞,痛哭质问:“许瑞哥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眼里只有蒋唯?我也很痛苦啊,那种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痛苦……明明我才是最早认识你的人,我从一出生,就认识你了,蒋唯才是后来者。蒋唯已经走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许瑞双目无神地说:“是我害了蒋唯。如果我能强硬一点,早点把她从杨宪达手中抢过来,而不是一直由着她不停游走在道德与情感的撕扯中,蒋唯不会受到杨宪达这畜生的伤害。哈哈,我真没用,我他妈到底算什么。”

甚至杨宪达这畜生,沾沾自喜地在他面前说,他冲动侵犯了蒋唯的那天,就是因为咽不下蒋唯为他送衣服的那口气。

蒋唯受到侵犯的时候,他在还干嘛?他妈的,他和老师拍拍屁股,飞新加坡南洋理工去了。太他妈可笑了!

还是从杨宪达的口中得知,蒋唯为了买到合适他穿的小号男士衬衫,差不多跑遍了半个香港。结果自己这个混蛋,害的蒋唯被杨宪达侵犯,而自己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飞新加坡了。

许瑞不能原谅自己,他觉得自己比杨宪达还畜生不如。

他不能原谅自己,蒋唯受到伤害,是因为自己要去参加狗屁的讲座。无论这个过失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成了既定的事实,那么自己的罪过就罪无可恕!

杨宪达到底算什么东西?蒋唯跟他提了那么多次分手,他一遍一遍地跪在蒋唯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说着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美好。他说自己的父母有多喜欢蒋唯,多希望蒋唯能嫁到他们家来,成为他们的儿媳妇,这些年他和他的父母为蒋唯付出了多少。

蒋唯错在实在太善良了,一遍遍被杨宪达要挟。到了最后,感觉到蒋唯已经对这种戏码快无动于衷了,杨宪达就开始用生命威胁蒋唯。

他爱蒋唯吗?爱一个人如果偏执到这种程度,让所爱的人这么痛苦和惧怕,那么他爱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他放不下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的面子。他只是不想输掉这场战役,成为一个被人耻笑的失败者而已。

杨宪达成功毁掉了许瑞和蒋唯,使他自己成了这场感情推拉战里,唯一的胜利者。杨宪达甚至处心积虑安排好了一场偷窃的戏码,让蒋唯亲自到许瑞面前为自己说情求饶。

毁掉一个不可一世的天才,对于杨宪达来说太容易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有最爱的人受到了侮辱,还来他的面前把痛苦揉碎了给他看,并且这趟的目的是为另一个男人苦苦求情,这些足以逼疯一个天才。

杨宪达做到了。在他窃取了许瑞的实验成果后,名利与美人双丰收。尽管港大给他开出了条件,想让他留校任教,但杨宪达还是识时务地选择了远离多事之地,去了陌生的北京。

而许瑞,因为承受不了打击,甚至大学没毕业,就被坏情绪牵拉着身上所有的神经,执意办理了退学,从此销声匿迹于人海。

说好要看日出的少年们,因为前一晚和老前辈聊天聊的太久,谁都没有看到太阳从海平面跃出的场景。

没有看到日出,不代表太阳没有升起,红太阳依旧冉冉升起,并且金光万丈。

今天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

沈校长在医院楼下凉亭拿着盖碗喝茶偷闲的时候,沈岁进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医院,那阵仗不像是来医院探病,而像拖家带口是抄着家伙来医闹。

沈校长还在凉亭里欣赏自己新购入的一套斗彩团菊盖碗呢,觉--------------丽嘉得自己才花了五百就买了件这么好的货色,自己的眼力见儿真是又毒又辣,老板被自己杀价杀惨咯。

沈岁进去病房没找到沈校长,已经带着人马大队气势汹汹地下楼,四处搜罗沈校长的踪迹。

“在那儿!”薛岑率先发现了坐在凉亭里把玩盖碗的沈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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