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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润涵将两杯饮料摆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蒸汽很快弥漫在她与石莉安之间。她向周遭望了望,感慨了一句:“还是难以置信,天酒吧竟然会关门了。”
取代天酒吧的,是两间店,它们分拆并占领了天酒吧过去的地盘。一间是她们还不到时候踏足的婴幼儿用品店,一间则是异域风格明显的饮品店。两个找不到任何关联的店铺,轻易地撕裂了那酒吧在大家记忆中的形象。
“的确很香很香,浓郁的香味。”石莉安没有客气,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这混合着热奶的饮品,“但——同样的确,还是感觉到些许苦味。”
“科菲豆,据说北半球才能种这种东西,然后把种子加工处理,烘焙——大概就是这样吧!”
“嗯!首都去年就开了一家,但我还真没敢尝试。铄——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她突然问起来,“老师的生活如何呀?”
“挺不错的。我的确适合教训人。就和——寺喆以前常说得那样。那你呢?你在医院的实习如何?”
“还好吧!耽误了几个月,许多东西需要追赶。但毕竟几年前打仗的时候也算是有过直接的经验,还是挺容易适应的。我想医院也是看重了我这段经历才会通过我的申请吧。”
“这还真不错的——”于润涵有些犹豫,“那——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和铄的事情——”
石莉安摇着头,端起科菲又喝了一口:“就如它,香、甜,但又苦。这不怨他,应该说他其实很无辜,毕竟是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问题是在于我,我的确对不起他,他肯定会感到莫明其妙就成了出气筒。但我想,也就只能这样了。他崇拜墨语旭,毕竟墨语旭救了他们。我不想成为打破这幻想的人。对了,第一批战俘已经回国了,梦菲姐告诉我的,晨霖在其中。但我也没有问针对那几个四等兵的政策是否有变化。”
于润涵只感到惋惜:“唉!但毕竟你们在一起了许多年——”
“这么一说,自己就更对不起他了。最初,最主要的原因——虽然我没承认过,但你是知道的——我更多的是想气寺喆,很不负责任的。虽然我的确也喜欢铄——也的确,爱他。”
于润涵微微一笑:“是呀。寺喆也能看出来,大家都能看出来。”
“但这个坎,还得自己去迈过。虽然我和寺喆所处的位置和角度不同,思考的方向不同,但到最后,我相信其实我们都没能迈过这个坎。我承认,现在我仍没有迈过去。”石莉安也是微微一笑,但更多的是无奈,“别看我现在一脸轻松和你说这个事情。我之所以轻松,是因为终于不再需要纠结如何将这些事情告诉铄了。毕竟真的是纠结了很多年。”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同时,这也意味着,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再开启新的感情了。这个坎,很可能永远都迈不过去。”
“我真想过,如果墨语旭死了,那一切就都可以一了百了。”
“如果那样,至少不会有你爱的人突然对你说‘喂,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墨语旭,他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他’。”石莉安感觉面前的科菲越来越苦,“不要再谈那混蛋了。你和繁星现在是什么状况?”
“没什么状况呀!我们就在一起随便玩玩。”
“随便玩了两三年?谁信呀!你是不是也天天教训他呀?”石莉安笑起来。
这问题却的确让于润涵犯难:“我哪舍得教训他!唉!刚开始的时候,寺喆刚去世,那段时间的确心情不好,想过分放纵,给他释放的信号也是如此。毕竟说实话,在那时看来,我一直也没怎么特别喜欢他。虽然他曾打算承诺——那时还打着仗,但我硬是阻止了他。但后来,毕竟两三年了,人是会变得。只是我却说不清楚他对我的态度了。”
“原来你比我还——”石莉安发现自己没权评价,赶紧换了一句话,“他现在在哪里呢?”
于润涵噘起嘴:“他这外贸生意,经常出国,而且总是出很久。但还有别的问题。你也知道他以前做什么的,但现在他还是神神秘秘,说话也是经常只说一半。比如这次他出去,说只有几天,但又不说去哪里了。以前起码还说个大方向。”她也坦白起来,“我知道,我缺乏安全感,我是真的缺乏安全感,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男人,都不怎么省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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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站在雪地中间的身影孤零零,虽一身黑衣却异常扎眼,头上戴着的帽子阻挡住这对面楼内人的视线。寒寺喆眯起双眼,却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崔洁也来到窗边,注意到那个人:“他怎么了?”
那人抬起手臂,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缓缓摘下帽子,慢慢抬起头向对面的楼看去。
“鲁——繁——星——”焦婧阳一字一顿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的。寒寺喆也看清了这个人,他不可控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认知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此时的鲁繁星,在寒寺喆的眼中,比刚知道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焦婧阳,比刚搞清楚永远不会老去的崔洁,还要不可思议。而又因他看到的东西过于真切,那凭空出现的画面刺激着他的感官和认知,他感到的更接近触目惊心。
他看着鲁繁星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窗口,直到看到了窗口中的自己和崔洁。看不清面部表情的鲁繁星,在寒寺喆看来却更像是满目狰狞。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看鲁繁星已经径直走进了这栋住宅楼,又看到寒寺喆不知因何而来的扭曲表情,“你是见到鬼了吗?”她想到了焦婧阳,为自己的话感到好笑。
焦婧阳倒是还保持着镇静:“记得曾经的猜测吗?我们曾经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前一阵你还刚提过。”
寒寺喆的大脑仍试图在认知范围内解释凭空出现的可能,无法思考焦婧阳的意思,看着崔洁一脸迷惑,他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对她解释什么,或有什么可以去解释,但又的确需要说些什么,起码应该说那人到底是谁。可那个长相如鲁繁星的人到底是谁,他根本不确定。
就在这僵持之中,屋里的人听到了敲门声。
“他是谁?”崔洁已经问得很具体,并直接起身要去开门。
寒寺喆只能跟在她的身后:“他是鲁繁星——应该是吧——我的同学,是他通过关系将我安排到——”
“噢!就是他呀!”崔洁的话语听上去很随意,但也让寒寺喆更加紧张。
门外的鲁繁星看到开门的崔洁,那披在她身后的长发瞬间吸引了他,但他还是很快想好了开场白:“对不起,没想到会直接找到你——你们。”他看到了崔洁身后的寒寺喆,“这次有些意外的精准了,还恰好让你们看到,尴尬呀。那么,既然已经如此,也就不需要什么避讳了吧!”
崔洁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让进门内,关好门。寒寺喆则一点都不淡定:“你刚才,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寺喆,一直瞒着你些事情。曾认为不会和你有关的事情。我想,你也隐瞒了认为和我无关的不少事情吧。但现在,我不得不挑明它们了,毕竟已经不再无关。”鲁繁星又看向崔洁,“但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您——是造访者吗?”
听到这里,崔洁愣住了。而在寒寺喆的眼中,焦婧阳也是惊讶到捂住了嘴,只有他自己未经大脑思考的顺势问了一句:“造访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