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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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觅这话乍听之下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仔细琢磨起来,总觉得她好像在背地里嘲讽自己。

什么叫到我这个年龄也就是个爱好者,登不了大雅之堂?

谁是凡夫俗子啊?

闫爷爷之前谦虚说自己不算真的会唱丹州剧,结果这小孩居然还当真了。

闫爷爷当了一辈子的官,自然不会和小孩儿计较,也没这脸计较,只道:

按你这么说来,那小孩儿特别有灵性,是个老天爷喂饭吃的天才喽?

楼家人习惯了楼觅的牙尖嘴利从来不愿意吃亏的个性,就算是年长的人犯浑她一样不客气。

但是彭梓媛却是心惊胆战。

大家好好的票友聚会,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

关于池凛丹州剧的水平,彭梓媛不了解,因为她不懂戏。

但是身为母亲,她知道池凛从小就没有学过这戏,之前跟着爷爷奶奶能唱两句估摸着也是从哪儿听到过,随口唱的。

没想到爷爷奶奶还在外边大肆宣扬

这回来的都是老票友,将池凛推出来,弄不好的话只会给楼家丢脸。

彭梓媛只盼着楼觅能够否认,可楼觅的字典里哪有退缩这种字眼?

完全没有和当事人打过招呼,楼觅甚至都没往池凛那方向看,帮闫爷爷倒了茶之后认真道:

还真是。

闫爷爷哈哈大笑,半开玩笑似的说:口气不小啊。行行行,这下让我更好奇了。来吧小朋友,唱两句让在场的老头子老太婆们开开眼界吧,让咱们见识一下天才该是什么样的。

在场大部分人不算是朋友,只是因为共同的爱好聚在一块儿的,对于老闫这种欺负小孩的行为也不太喜欢。

可他们对丹州剧是真的狂热,也很想见识见识老楼口中小天才的水平。

于是老闫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大家纷纷开始鼓掌,甚至主动拿出携带的乐器配乐,就等池凛开嗓唱一段。

彭梓媛眼前一黑,大事不妙。

而楼觅一点都不慌,这回儿望向池凛,问她:

你ok吗?

池凛严肃着脸道:Fine。

楼觅见她深沉,完全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没绷住,噗地一声笑了。

楼奶奶有点担心地看向楼爷爷,楼爷爷镇定自若,甚至开始帮忙选曲目了。

闫爷爷见他们半天选不出个合适的,哎了一声道:

你们怎么这么费劲呐,既然是天才,当然要选最难的。就选上京杂谈吧。

一听老闫要选《上京杂谈》,就知道他是下了决心要为难一下小朋友。

《上京杂谈》算是丹州剧里面最难的,无论是咬字吐音还是行腔都太古色,非常讲究。

它主要讲述了京师上京当地一些稀奇事,通过一件件小事铺开了上京繁华全貌。

演员只有一位,需要模仿各性别年龄以及个性的人物交谈,情节到了后半段还有一出急转直下,落到最低谷之后再一个高调,一直冲到结束。

在这部剧里,顿挫急徐和情绪的拿捏都需要相当的火候。

不到二十分钟的剧变化无穷,极其考验演员的水准。

别说是没登过台的业余小朋友,就是很多职业演员都有将其演砸的风险,所以大家能避开《上京杂谈》就避开。

另外一位爷爷看不过去了,对老闫说:这剧不行吧,你这也太为难人家小孩了。

闫爷爷深以为然地点头,问池凛:

小朋友,你听说过这部剧吧?

池凛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此剧有多难。如果你觉得唱不了的话,咱们换了就是。

池凛淡笑道:不用换。

闫爷爷提高了声音:行!痛快人!就来这上京杂谈!

票友里会乐器的大有人在,今晚是来唱戏的,自然都带着。

这回没人怂恿威逼,楼觅自个儿拿来二胡,混进了伴奏的队伍里。

闫爷爷和何奶奶喝着茶水,悠然等着表演。

楼力行和彭梓媛没处儿坐,家里但凡能坐的地方都被长辈们坐满了。他俩跟着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围着圈站着。

彭梓媛凝视站在人群最中间的池凛,特别担心。

楼力行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她。

其实一开始要池凛当着一众爷爷奶奶的面唱丹州剧,楼力行也是很担忧的。

但是

楼力行看向他爸。

老楼从头到尾神闲气定,无论闫爷爷说什么他都丝毫不生气,就乐呵呵的。

楼力行太了解自己爸爸了。

他爸在特别有把握的时候便是这样。

楼力行相信老楼的判断。

此时的池凛心里想着什么,楼觅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双眼看着阳台的方向开嗓准备。

已经记不清从那一刻起,楼觅开始看不透这孩子。

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超出她的想象。

以前只觉得池凛烦人,管她是方是扁,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可如今的池凛身怀宝藏,每一天都在给楼觅惊喜。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音乐起,池凛真的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这一刻最让她感慨的是,听到的琴声和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上京杂谈》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上京杂谈》跨越了数百年,换了乐器换了场面,却依旧富有生命力,几乎在琴弦拨动的那一刻,池凛心潮已然澎湃。

跟着乐曲声,她仿佛踏上了上京青石板路,在姐姐温柔的带领下,走在家乡的老街老桥。

池凛第一声出来,让闫爷爷本来耷拉着的眼睑瞬时睁开了。

何奶奶也愣住了,想要送到嘴里的茶杯登时停滞在半空,完完全全被池凛吸引去。

没想到池凛是真会唱,一上来气运丹田真嗓开场,真嗓与假嗓于行腔时行云流水地衔接,很快就将整个场景铺开。

楼觅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池凛,手中的二胡琴弓也愈发滚烫。

对,就是这个味道!

老楼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几乎跟着唱起来。

乡音萦绕在池凛耳边,父亲仿佛站在池府后院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挥毫泼墨。

院外时不时经过的车马声、人声,以及皇城的钟声,不断冲入池凛的脑海中。

这座属于池凛的城池,跟随着她古老的腔调,于在场的每个人脑海里徐徐展开。

池凛咬字神准,唱腔也别有一番韵味,换气竟见鬼的娴熟。

除了嗓子有些发紧,看上去平日里的确没怎么吊嗓子没怎么练习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闫爷爷听着听着慢慢站起身来,靠近池凛。

他不想错过这精彩表演的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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