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 第41节(2 / 2)
谢珩不依不饶,又凑近了些,微微弓腰,侧脸朝着她,“要是觉得不划算,那本王自然也愿意吃一点亏。”
今夜的相遇,简直是出人意料,回到府邸的时候,她一颗心还砰砰跳,简直停歇不下来。又生怕被茯苓瞧出什么破绽来,只说身子有些疲惫,匆匆上塌歇息去了。
这个姐姐始终都是那么善解人意,知道成亲当日苏木槿不便前来,便亲自备了一份薄礼,叫人亲自送来。猛地想起前一世,裴素在成婚之后就没过几天好日子,这样善良的人,不该被如此对待。
而自冯姨娘被驱逐出府之后,院子里倒清净了许多。而原本擅长哭天喊地的苏灵兮,也只是把一个人困锁在房中,静待出嫁之日。虽然这门亲事对于相国夫人来说并不如人意,却也无可奈何。
裴素又十分疼爱这个弟弟,想着法子求了谢瑞,叫钦天监择了日子,姐弟两个,一嫁一娶也算是双喜临门。镇北侯府里终究还是热闹了一番,苏木槿在日落时分收到裴素送来的一份人情礼,虽是最寻常不过,但短短几字,令人不禁为之动容,是她特意留的。
她忙轻轻将他推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结结巴巴道,“殿下怎能趁人之危?”
这个口勿实在太过意外了些,就连谢珩也觉得这是上天馈赠的。当时的确只是看她柔软绵小地站在自己面前,想在她额头上刻下印记。哪里想到,她会突然抬起头来?
诸多的皇子中,谢珩同谢琛的感情最好。谢琛尚且年幼,性子又贪玩,稍不留神犯了错,都是由谢珩一人担下,替他挡去永庆帝的责罚。去的路上,邢谦一言未发,她也一句没问,强忍泪水,双手死死拧在一起。明明是没有多远的路,一颗心焦虑不已,盼能早些见到谢珩。鹦鹉园并不在皇城内,当初是永庆帝亲自为谢琛选址建造的,园内的一草一木皆是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可谓是浸透了一个父亲所有的爱意。
马车在园子门口缓缓停了下来,邢谦走上前,忧心忡忡道,“苏姑娘自行进去吧,方才殿下把所有人通通都给赶出来了。”
她点点头,下了马车,径直往园子里走了进去。春末夏初,园子里的绿植也长满了新叶,远远望去生机盎然。而烟雨长廊下,悬挂着一排排的小巧精致,模样各异的鸟笼,里面喂养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鸟儿,它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已经失去了主人,只是叽叽喳喳地乱叫着,喧闹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凄凉。园子四处能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几个丫头婆子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有人在四处清扫灰尘,缠捆上素白色的绸绫和绢花。
鹦鹉园突然就死寂了下来,黑云压城,几声闷雷过后,风驰电掣,溅了一身的斜雨,一颗心莫名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见到谢珩时候,他正瘫坐在谢琛的棺椁旁,脸上隐约可见斑驳的泪痕,眼眶红肿,神情呆滞,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酒壶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小小的棺椁停在园子的中央,正对着荷花池。路上来的时候,总以为是老天开的玩笑,但看此种情形,她也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真切切的。从前生龙活虎的十四皇子,就那样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她也跟着默默坐下身去,满眼心疼地看着谢珩。她更加清楚,眼下任何劝慰的话,都太过苍白无力,本想伸手夺下谢珩心中的酒杯,可想了想,也迟迟没有动手。
如若借酒浇愁,能洗去他一半的伤痛,多喝几杯又何妨,总比闷在心里要好。在她烧了几枚纸钱之后,谢珩却开口了,嗓子是沙哑的,“是本王的错,没能好好保护他
她不忍去看谢珩的神情,收回目光,泪水落在地下,身子微微发颤,几度哽咽,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珩永远不会忘记那晚的情形,谢琛的近侍孙信匆匆前来,说是谢琛于午夜落水而亡,第二日的时候才被园内的人发现,从荷花池里拖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你说,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荷花池里躺了一晚上,又该多冷?”他红着眼眶喃喃自语。
却在这时,只听见外头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永庆帝仓促而至,在他的身后边,有几个宫女搀扶着颤巍巍的皇太后,缓缓前行,已是悲痛欲绝。在见到棺椁的一刹那,皇太后双腿一软,当场昏厥了过去。
永庆帝强忍悲痛对着身后的宫人道,“把这园子里的所有人,清点出来,一个也不能遗漏,统统陪葬!”
此话一出,那后头的宫人少不得捏了把冷汗,面如土灰,声音哆嗦道,“是,奴才遵旨。”
他看了谢珩一眼精神涣散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朕知道你难过,可......”
可他也心疼啊,这孩子平日里野惯了,甚少待在自己的身边,而他作为一国之主,国事繁忙,平日里更是抽不出半分空子去陪陪他。而今再想弥补已经为时晚矣。
话音未落,起先落了泪,不忍再看,只是悄然无息地走了出去。有宫人们备了软轿子,将皇太后抬了出去。待四周寂静下来之后,她悄悄将帕子递给了谢珩,柔声道,“殿下,节哀吧!十四皇子一定不愿看到殿下如此难过。”
这样的话,虽然让谢珩的心头暖和了不少,可终究是杯水车薪,谢琛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缓缓转过头来,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槿儿,本王应该多留个心眼的,他还那么小。”
此情此景,令她心如刀绞,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人各有命,殿下不要再自责了……”
她轻轻牵过他的手,安放在掌心,顿了顿道,“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小巧的脸庞上,却在下一刻,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里,紧紧地,生怕下一刻连她也消失不见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错过,害怕失去,害怕所有的分离。
尽管背对着他的脸庞,她也知道此时的他定是痛哭流涕,于是伸出手来,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轻轻安抚。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面容悲戚,语气却是宠到骨子里的温柔,“是本王失态了,本王真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拼命点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一缕碎发,“我都知道的。殿下若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邢谦这时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物件,外头用黑布包着,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见谢珩比先前平静了不少,这才上前将东西搁在桌案上,低声道,“殿下,孙信说这是十四皇子留下的,原想着在殿下成婚之日送上。”
邢谦说罢,低下头去,默默地站到一旁,谢珩缓缓起了身,伸手猛地将那黑布一揭,却是只小叶紫檀的鸟笼,与别的不同,这只鸟笼并没有密密麻麻框架,只有四根骨架做了个雏形,四面八方皆敞开着。一对乖巧的鸟人站在木架子上,斜歪着头,见了谢珩立马开口唤道,“九哥九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往事历历在目,就像一把尖刀绞地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邢谦道,“十四皇子说,虽然身在宫廷,却也不能失去自由,所以这只鸟笼没有围栏。”
“本王记得他曾经说过,会在成亲之日,送上贺礼,”谢珩转过身来,面向黑沉沉的棺椁,缓缓道,“十四弟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你还没有亲口喊一声九皇嫂啊!”
忽然间,他有些情绪失控,拔了邢谦的长剑,就要往外走。
“殿下要去哪?”动作之快,令邢谦也吓出了一声冷汗,慌忙上前拦住,谢珩却把长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让开!”
苏木槿见状忙上前,朝那柄长剑缓缓伸出手去,见谢珩没有反应,便飞速夺下,扔在地上,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方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突然就这般模样了?
“殿下不要这样......”她道,泪眼滂沱。
她也害怕啊!方才那柄长剑险些刺伤邢谦,可是再怕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有自己能安抚他了。若连她也置之不理,转身离去,他怕是会真的崩溃吧!
邢谦心一横,趁着谢珩不注意,抬手直接将他打晕在苏木槿的怀里,冷声道,“殿下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将谢珩挪上软塌,又盖上被子,看着他沉沉睡去,才算安心了些。二人悄悄地退了出来,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路行至荷花池边,她突然开口问道,“邢将军,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问?”
邢谦答:“苏姑娘请讲。”
她问:“十四皇子他,因何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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