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睽违已久的丰年祭
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起来,已是接近中午。
陈曦没在我房里,大概是回她逸华宫去了。
我懒懒地下了床,推开窗倚在窗框上往外看去。今日天气特别好,灿烂的阳光透进树梢,在磨石子地上落下了班驳的树影。
不过天罗国毕竟是个闷热的地方,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暖意。
彩珠见我起来了,进来服侍我梳洗。我看了看她为我准备的衣物,微微皱起眉。
「皇上不满意?」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平时都是凤湘翊在照料我的大小事,这次凤湘翊没跟来,便由彩珠接替他的工作。
说实话,虽然凤湘翊之前是皇帝,但他实在比彩珠还要适合当宫女!不是说彩珠不好,只是凤湘翊他细心、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普通的强,往往在我开口之前就把所有事处理的妥妥贴贴。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
「今日炎热,就拿较为轻便的衣衫来吧。」我对彩珠笑笑,好掩饰心里隐隐的痛。
「是。」
之后,我换上一袭秋香色长衫,白色的腰带上系着翠绿剔透的玉珮,鹅黄的穗带垂下,让我多了一分飘逸。头发全部束起,用一支样式简单却不失高雅的碧玉簪子固定着,顿时感觉后颈凉爽了许多。
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日走温文儒雅的书生路线,要是再拿着一把扇子摇啊摇,就会更像了……
呃,好吧!自欺欺人到此为止。就凭我这双勾魂的凤眼,一辈子都跟「温文儒雅」四个字扯不上关係!
「咕嚕……」这时,我的肚子用行动表达着它的不满。仔细想想昨晚顾着灌醉全夜,根本没什么吃,今早也没用早膳,难怪肚子要抗议了。我抚着本就平坦现在又更扁的小腹,尷尬地望着彩珠。
她低头掩嘴,乾咳两声后说道:「皇上要用午膳了吗?」这丫头!一定是在偷笑!
「去嫻妃那里吧!朕和她一起用膳。」陈曦那女人无时无刻都在吃,我正好去她那噌饭,顺便问清楚她今早到底为什么要骂我白痴?
「爱妃~朕来了~」还没等宫女们通报,我已逕自推开门,大步流星进入前厅。
一进去,就看见陈曦坐在桌前,边喝着松子粥边若有所思地盯着某处。
「咦?咱们夫妻俩今日穿情侣装那!」我一手环在她肩上,一手抓起一块莲蓉酥塞进嘴里。
陈曦今天一袭同样是秋香色的罗纱裙衫,裙襬上绣着典雅的海棠花图样。纱质素面披帛松松地垂掛在手臂上,一头青丝全部綰成了精巧的发髻,并在鬓边贴上了两枚金色发鈿作为装饰。
若是她不开口说话,活脱脱就是从美人图走出来的人物,温婉端庄、清丽可人。
我那爱妃完全没回应我,甚至连打个招呼也没有,只是静静地吃着,静静地看着某样东西发呆。
「喂!你好歹也应一声吧!搞得我像疯子一样,从一进来就在唱独角戏。」我有些来气地拍拍桌子,要她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欸?你怎么来了?」她总算注意到我,然而目光却是带着惊讶。
我无言地抽眉,想我好歹是一国之君,竟然被华丽丽地无视了那么久……
「那么认真到底在看什么?」我好奇地看向她原本注视着的地方。当我发现那样东西时,我瞬间睁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走它,然后宝贝地揣在怀里。
「我的画怎么在你这里?还有你这女人也真是的!竟然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画,要是弄脏了怎么办?」
「你这么宝贝这幅画啊!」
「废话!这可是我唯一一张前世的画像,我可不想连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子都给忘记!」我赶紧检查画作。呼……好险!依然完好无缺。
「我好像……也快要忘记自己的长相了……」她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忘记我妈的头发是长是短、忘记我家的小狗生了几隻宝宝、忘记到ktv夜唱是什么感觉、忘记……我是谁。」
「天要下红雨了吗?陈曦竟然在多愁善感?」她突然的转变让我一时无所适从,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了!我只好拍拍她的肩,故意摆起威严的架势说道:「没关係!大不了叫月疏桐也给你画一幅。他要是胆敢不从,就是违抗御令,朕立刻砍了他的头!」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叹息着。「算了!到时他要是挟怨报復,把我画成丑八怪还得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恢復平时的开朗了。
不过,该算的帐还是要算!
「对了,你早上干嘛骂我白痴?」我在她对面坐下,挟了一片桃花鸭送入口中,没好气地问道。
「叫你名字唄!」
「喂!」我的眉角再次抽动。她居然可以回答地如此理直气壮!
「唉,竟然有人可以白痴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观了!只是可怜了我们家小桐桐啊……」
她嗲到极致的声音让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感觉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桐桐……是指月疏桐吗?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一起嗑药了吧?接连对我发神经……
「好,就当我承认我是白痴。」我面无表情地说。人在江湖,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已……「所以你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了吗?为什么月疏桐的画会让我变成『白、痴』?」最后两个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口。
她放下手中的彩釉瓷碗,从衣袖里缓缓抽出手绢,优雅地擦了擦了擦嘴角,然后扬起一个嫣然魅惑的微笑,轻轻地说:「偏不告诉你哟!我就等着看某人的迟钝最后发展成什么好戏!」
「你……」怒气直冲脑门,但我却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扳回劣势。可恶!在嘴巴上我永远是这女人的手下败将!
我只好化悲愤为食慾,狠狠地桌上的佳餚扫荡一空!
在天罗国又度过了清间的一天。
这两日来,我始终感到不安,原因是我太悠哉了!
不该是这样的!我又不是来这里渡假,全棠他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这两日招呼我很是殷勤,却丝毫不是和我商讨国家大事!一会儿让我试吃他种植的怪怪品种水果;一会儿拉着我到他的「御兽园」,向我介绍那些小狗狗小猫猫小兔兔小鸡……咳,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又带我去「御戏园」看戏,自顾自在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无语问苍天吶!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那种芭乐剧能让他哭成这样?他还是男人吗?敢情他其实和我一样有颗女人心?)……
总之,现在我已完全放弃从他身上套出情报。他人虽然白痴,但口风却莫名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