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你就是我今生的劫数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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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马车在平坦的宫道上一路前行,天空中飘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细细的雨丝,如离人缠绵的泪。

君洌寒靠坐在马车之中,车壁上嵌着几颗牛眼大的夜明珠,在暗夜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怀抱着昏迷不醒的飞澜,抱得那么紧,好似下一刻就会失去她一样。每一次的分离,都是如此的痛苦,无论六年前送她上战场,还是如今。他一直压抑着所有的感情,却每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慕容飞澜,你就是我今生的劫数吗?”他捧着她绝美的小脸,低低的问道,“如果是,那么,我告诉你,我心甘情愿接受,所以,你别想逃。”话音微落,他低头吻住她唇片,深情也忧伤。

马车在距离丞相府不远处缓缓停下,车外,徐福海的声音响起,低低的,也带着几分沉重。“岂秉皇上,丞相府到了。”

“嗯。”君洌寒淡应,却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这一次的离开,再次相见,只怕遥遥无期。顾非凡爱她,这一点君洌寒心知肚明,这一次,他将飞澜亲手送到他身边,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他会嫉妒,会发狂,会痛不欲生,可是,这些都抵不过飞澜的命重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修长的指温柔的穿透她发丝,他额头抵着飞澜的额头,彼此的气息纠缠着,“澜儿,你曾说过:天上人间,有你有我。现在,让朕来告诉你……”他的唇慢慢游移,停留在她耳畔,温柔呢喃,“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澜儿,答应我好好活着,等着我……”他深深的吻落在她唇上,辗转反侧,难舍难离。一颗冰冷的泪珠无声滴落在飞澜面颊,多少年了,他竟不知,自己原来还会哭。

“皇上,丞相已经回府了,要尽快将娘娘送过去才成。”马车外,徐福海低声催促。

君洌寒用厚重的狐裘裹住她身体,而后将她抱出马车,徐福海躬身上前,从他怀中接过飞澜,而后大步走向丞相府门口。

徐福海将飞澜放在丞相府门口,敲响府门后,躲在了一旁,不多时,小厮打开了府门,看到飞澜时先是一惊,而后快步跑了回去,很快,顾非凡便出现了,将飞澜从地面上抱起。

君洌寒一直躲在暗处,亲眼看着顾非凡将飞澜抱入府中后,才在徐福海的劝慰下离开。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飞澜见到君洌寒抱着她一同沉陷入深海,在水中,她看到了他的泪,忧伤而绝望。

“师兄,师兄。”她不停的呼唤着,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但眼前的一切却并不陌生,古朴的摆设,柔软的床榻,素雅的床幔,这里是丞相府,顾非凡的府邸。而她的榻边,便坐着那个男人,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

“澜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顾非凡握着她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飞澜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再醒过来,她微动了下身体,发觉胸口竟然没那么痛了。“表哥,怎么会是你?”她不解的询问。

“为什么不能是我?”顾非凡低笑,却明显是在回避话题。

“表哥,我分明在宫中,为什么会在这里?”飞澜不死心的追问。

顾非凡笑容温润,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碗浓黑的药汤,试了温度后,才递到飞澜唇边,“先喝药吧,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生休养才是。”

飞澜却冷漠的推开他递来的药碗,她吃力的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壁,哼笑道,“飞澜的身子无碍,不过是毒侵入心脉而已,若无解药,飞澜必死无疑。这一点,表哥不会不知道吧。”

顾非凡放下手中药碗,沉声一叹,回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从边塞回来的。”

飞澜笑而不语,清澈的墨眸中竟无丝毫悔意。

“澜儿,你放心,我已约了宁王来此,定然要他交出解药,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顾非凡紧握住她的手,神情却并不轻松。飞澜已昏睡了三日,他也曾亲自走了几趟宁王府,而宁王只给了些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却并不肯交出解药。

飞澜依旧在笑,微苦中带着些许嘲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呢。”

“澜儿。”顾非凡叹着,唤着她的名字。

飞澜看着他,展颜一笑,却又问道,“我为何会在丞相府中?皇上呢?”

顾非凡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敷衍,平淡回道,“三日前雨夜,你身上裹着狐裘被丢在了我的丞相府门前,想必是他的杰作吧。也对,一个将死之人,他留在宫中又有何用。”

听罢他的话,飞澜明眸中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

“药再不喝就凉了,飞澜,先喝药,你还有什么疑问,我们慢慢再说。”顾非凡再次将药碗举在她面前。

这一次飞澜倒是没有推开,反而十分顺从的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她喝过药后,顾非凡也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侍女陪伴在左右,看似几个柔弱的女子,飞澜却知道,她们都是练家子,此时,她身中剧毒,倒也未必是这几个侍女的对手,呵,顾非凡对她终究是不放心的。

她起身靠坐到窗前,窗外,雨过天晴,春光正好。

“姑娘,虽是春日,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薄凉,还是披上披风吧。”身着粉衣的侍女走上来,将手中厚重的披风搭在飞澜肩头。

飞澜倒也没躲闪,春风徐徐而过,进入胸肺,她下意识的轻咳了几声。然,门口处却突然传来男子低怒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她尚未病愈,竟然让她坐在这里吹冷风!”顾非凡大步而来,不由分说的将飞澜打横抱起,放回了软榻之上,并命令侍女关紧了窗子。

“表哥何必紧张呢,飞澜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弱。”她不以为意的轻笑。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毒是畏寒的,这样很容易诱发毒性。”顾非凡沉着脸色道。

飞澜淡然轻笑,自嘲道,“死了倒也干净。表哥,你是不是也觉得飞澜很可怜?”

“什么?”顾非凡不解的蹙眉。

“被最爱的人抛弃,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你说飞澜可不可怜!”她冷然一笑。

“飞澜,别胡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也不会离开你的。”顾非凡握住她冰冷的手,拥在掌心间温暖着。

飞澜眸光迟疑的落在他身上,定睛瞧着他,许久后才冷然一笑,轻哼道,“希望如此。”

“你这几天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我让侍女煮了养生的莲子粥,你尝尝吧。”顾非凡端起温热的瓷碗,放在唇边吹凉了才递给飞澜。

她机械的张开嘴,将粥喝了下去,她也只喝了两口,顾非凡在递来的时候,她便侧头躲开了。“我吃饱了,表哥,我想睡一会儿,你去忙吧。”她说罢,翻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合起了眼帘。

顾非凡却也没离开,一直看着她,守着她,直到她睡熟。“飞澜,飞澜。”他低唤两声,飞澜却并没有回应。

他细心的为她掩了被角,刚要起身,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身银白蟒袍的君灏南悠哉而入。“顾相美人在侧,实在是悠哉啊。”

顾非凡起身,淡漠的拱手,“宁王爷说笑了,飞澜身中剧毒,还望王爷赐下解药,救她一命。”

君灏南笑而不语,却在一旁坐了下来。“我这个三弟倒是真够有心的,为了不让她死,竟然丢在了你府前,看来他是笃定你会出手相救,顾相是精明人,你说本王怎能中他的圈套。”

顾非凡冷挑了下眉,一拱手道,“王爷,此处不宜叙话,轻王爷移架正堂。”

君灏南慵懒的坐在原位,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指尖一弹,一股真气破空而出,封住了飞澜的睡穴,而后道,“顾相有什么话,此刻但说无妨。”

飞澜命在旦夕,顾非凡也没有心情与他恭维,便直截了当道,“微臣恳请王爷赐药。”

君灏南哼笑摇头,“顾相应该明白,慕容飞澜才是君洌寒的软肋,本王起事在即,她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好的筹码,本王此刻将解药给你,那本王要拿什么来威胁我那精明的三弟呢。”

他显然是不肯交出解药,顾非凡拧眉,心中焦虑,“皇上既然将飞澜丢出皇宫,便证明并不在意她的生死,她对王爷已经没了价值,王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解药交给微臣,微臣定会为王爷赴汤蹈火。”

君灏南笑着点了点他,“顾相这些话,骗骗无知孩童便罢,本王又怎会相信。如今后宫之中,何人不知这慕容淑妃是皇上的心尖,况且,三弟也亲口承诺,愿已任何条件交换解药。现在,慕容飞澜就在本王面前,顾相觉得本王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吗?”

顾非凡缓缓放下拱起的手臂,面色染了一层清寒,冷声道,“如果,本相一定要得到解药呢?”显然,若君灏南交出来便好,若不交,他便要抢。

君灏南看着他,并未恼火,似乎顾非凡的表现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本王劝顾相还是好好的想清楚,我们可是有这共同的敌人,此时与本王决裂,并非明智之举。何况……”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瞥了眼榻上沉睡的飞澜。

“何况,你救活了她,她便要回到君洌寒身边,顾相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顾非凡沉默了,他不可否认,君灏南说的都是事实,飞澜一但痊愈,便会回到君洌寒身边,她便再也不属于他了。

君灏南缓缓起身,手臂轻拍在顾非凡肩头,语重心长道,“非凡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非凡面色依旧凝重,沉声回道,“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君灏南一笑,回道,“放心,本王答应你的自然都会做到,事成之后,半壁江山和慕容飞澜,本王都会双手奉上,又怎么会让她死呢。”

顾非凡沉默良久,但君灏南的承诺实在太诱人,他再三思量,还是默认了。“不知王爷打算何时为飞澜解毒?”

“放心,她还撑得住,等本王带她回封地之后,自然会给她解药的。”君灏南回答。

顾非凡面色依然凝重,思索再三,还是拱手道,“飞澜只怕是拖不到王爷返回封地,她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果真?”君灏南朗笑,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慕容无忧已逝,小皇子一出生便夭折,如今慕容飞澜腹中的孩子便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他想不妥协都由不得他。”

“王爷说的极是。”顾非凡恭敬拱手,又道,“飞澜腹中胎儿足以成为王爷威胁皇上的筹码,还望王爷不要伤害飞澜。”

“你放心,本王自然说到做到。”君灏南含笑点头。“顾相现在可否放心将她交给本王?”

顾非凡的目光落在飞澜身上,迟疑良久,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启程?”

“明日。”

“好,明日清晨,微臣一定将飞澜送到王府。”顾非凡终究还是妥协。

“顾相快人快语,好,本王明日便在府上恭候。”君灏南笑罢,转身而去。

君灏南离开后,顾非凡便为飞澜解了穴道,她缓缓睁开眼帘,微眯了明眸,盯着头顶天花板,眸光些微的涣散,唇角上扬着,慢慢挑起一抹讽刺的笑。

“澜儿,睡醒了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顾非凡淡声询问。

飞澜起身靠坐在床壁,眸光清清冷冷的看着他,那般犀利的眸子,竟让顾非凡有几分心虚。

“宁王离开了吗?”她淡声问道。

顾非凡有短暂迟疑,苦笑,“你果真没有睡。”可即便没睡,她被点了穴道,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是不知道的。

“宁王一定不肯交出解药吧,他为人阴狠狡诈,想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威胁皇上。”飞澜浅然而笑,对于此刻的处境,竟没有丝毫担忧。

顾非凡却面色沉重,顺势握住她手臂,“宁王要将你带回封地才肯给你解药,飞澜,他已承诺不会伤害到你,至于宁王与皇上之间的争夺,你只要不介入,便可全身而退。”

飞澜哼笑,看着他的目光总让顾非凡觉得极是陌生。“宁王带我回封地,自然是要以我和腹中胎儿为质,以此来威胁皇上。表哥聪颖过人,飞澜倒是想请教,我该如何全身而退?”

“你只要乖乖扮演好一个人质,便能全身而退。”顾非凡回道。

“表哥的意思,是让我配合宁王威胁皇上吗?宁王想要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他要的是圣朝江山,是皇上的命。”

“那你的命呢?如果皇上在乎你的命,他就会向宁王妥协,他就不会将你丢在相府门口,慕容飞澜,你醒醒吧,他不在乎你,他只在乎他的江山和他的命。”顾非凡低吼道。他自然知道这样很卑劣,可是,为了能让飞澜活着,他必须这么做,只有飞澜恨上君洌寒,她才能乖乖的做一个人质,她不妄动,宁王才不会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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