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20节(1 / 2)
这座寺庙的规模原来不小,竟有前殿和后殿之分。刚才他们所在的是前殿,越过中庭,才到后殿。与前殿的荒芜不同,后殿这里显然是被收拾过的,没有杂草,小路干净。他们一路走来,都有土默特部的士兵在巡逻,防守可谓固若金汤。
朱启洵观察了一下,难怪阿勒坦敢如此大胆无礼。他所带的人马,足以与一小队东胜军先锋抗衡。他突然有点害怕,万一这厮到时候翻脸,要拿下他们,他们岂不是跑不掉?
他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后殿的木门前。有人通报,然后他们才能进去。
大殿中很空旷,佛像都已经不见了,佛桌上几盏高低参差不齐的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墙角放着几个草甸,草甸旁架着一堆炭火,有一只野鸡正放在上面炙烤。皮焦脆,还有滋滋的油响。正在烤鸡的两个男子十分认真地在肉上撒调料,仿佛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朱启洵鄙夷,在寺庙里烤肉这种事,也只有教化未开的鞑子能做出来了。
最里面的草甸上坐着一个披着毛皮大氅的壮汉,他的身形如山,浓眉斜飞入鬓,双目如鹰隼,长着络腮胡子,脸侧有一道疤。他手中正拿着一块肉,蛮狠地撕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吞进肚里,吃完,还舔了舔手指。
“福王,过来坐!”他开口,汉话竟说得十分流利。
朱启洵走过去,觉得这草甸肮脏,实在无法坐人,便僵硬地站着。
梅令臣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铺在地上,又扶着朱启洵坐下,然后自己席地而坐。
阿勒坦看了梅令臣一眼,因为他实在白净俊俏,每一个五官都长在这位草原霸主的审美上。阿勒坦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摸了摸下巴。早就听说,大昌的江南之地,男女全都皮肤白皙细腻,犹如丝绸一样。从前看到西州的大昌百姓,还觉得面黄肌瘦,传言不实。现在见到梅令臣,才知道所言非虚。
这要是弄回去,往床上一扔……滋味定能销魂蚀骨。
梅令臣也不畏惧阿勒坦的目光,从容地望回来。
那目光中透着铮铮傲骨,不容亵渎。阿勒坦悻悻地收起浮思,对朱启洵说:“福王找我,何事?”
“实不相瞒,欲借贵国在京城的探子一用。”朱启洵只想早点谈完,离开这个破烂又肮脏的地方。
这时,那只野鸡已经烤好,两名手下将肉装盘,端到二人之间的空地上。阿勒坦又吩咐了一句,一名手下去拿了壶酒过来,然后就退到殿外了。
“刚烤的野鸡,你尝尝!”阿勒坦热情地招呼。
那野鸡被刀剖开肚子,表皮虽烤的焦脆,内里的肉连着骨头,还渗出血丝,显然不是全熟。何况席地而坐,盛肉的器皿粗砺,像朱启洵这样每日玉盘珍馐的天潢贵胄,哪里看得上,心中还生出几分厌恶,摆了摆手说:“多谢好意,我不饿。”
阿勒坦不悦,又递给梅令臣。梅令臣伸手接过,眼也不眨地把肉送到口中,细嚼慢咽。
“怎么样?”阿勒坦期待地问。
“我斗胆猜测,这鸡用盐揉之,辅以酒,姜汁,花椒,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料,故而别有一番风味。”梅令臣说。
阿勒坦开怀大笑,“看来小哥哥很懂吃嘛,说得全对。那味香料是我们土默特部的五里香,专门用来烤肉的,香可飘五里而得名。”
“非我专吃,而是内人对吃比较有研究。”梅令臣说。
阿勒坦跟他聊了起来,“哦,你成亲了?不知你这样的妙人,要配世间何等好的女子?”
“她的确当得起世间最好这几个字。”
阿勒坦开怀,喜欢他的率真。若不是碍事的朱启洵挡在中间,他真想过去拥抱梅令臣一下。
朱启洵看阿勒坦跟梅令臣聊得火热,而把自己这个正主撇在一边,心中十分不悦。他是堂堂的福王,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阿谀奉承者不计其数,几时遭受过如此冷遇?他重重地咳嗽两声,阿勒坦这才看向他。
说实话,他并不想跟朱启洵谈。因为这个福王,浑身上下都透着看不起他们的样子。若不是那个小哥哥几分有趣,他早就叫人把破福王哄出去了。
阿勒坦继续吃肉:“福王打算如何?”
朱启洵将自己的目的说了一遍,“事成之后,我登基为帝,自然会给贵国好处。”
阿勒坦漫不经心地说:“我帮福王倒也不难,只不过还得考量得到的好处,值不值得我冒这个险。”
“你想要什么?”朱启洵开门见山地问。
“同府。福王给吗?”阿勒坦似笑非笑地问。
朱启洵看向梅令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同府是我大昌的门户,岂能随意给你。”
阿勒坦把手一摊,“那就是没得谈了。”
朱启洵猛地站起来,从他进来以后,一直多番隐忍,可阿勒坦这种态度,摆明了不想合作。他也不想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梅令臣起身欲劝。
这个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本就不牢固的大殿摇摇欲坠,屋顶和墙壁的砂石纷纷被震落下来。
大殿中的两个人俱愣了一下,阿勒坦的手下匆忙跑进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阵番语。阿勒坦把手中的肉扔在一旁,过来就抓了朱启洵的领子,“奶奶的,你敢暗算老子?!”
朱启洵一头雾水。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上面落了一根房梁下来。阿勒坦下意识地松开手,闪到一边。朱启洵眼看要被那根巨木砸中,幸好被梅令臣拉了一把。
整个大殿快要塌了。阿勒坦也顾不上管他们,奔出了大殿。
“殿下,快走!”梅令臣护着朱启洵,也逃到了外面。
庙外的墙角边,朱承佑抬手,第三处火.药被引爆,山头都似要被削去一块。寺庙里已经乱做一团,朱启洵和他的手下仓皇逃出来,奔向藏有马匹的树林。而庙里土默特部人比较多,有不少火.药炸起的巨石或者巨木砸中他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嚎。
朱承佑没看到梅令臣的身影,但还是按照计划,由炸开的那个缺口进入,寻找苏纶。
根据梅令臣所给的图上指示,这个庙底下有个地窖,苏纶很有可能被关在那里。因为地窖一般是石制结构,地动的时候可以用来避难,所以比地面上的木制结构更加牢固,不会轻易坍塌。
用火.药制造的混乱,不会伤到地下的人。
事实上,从朱承佑根据梅令臣的法子找到潘毅,再到潘毅按照梅令臣所言,非要来救苏纶,以及福王今夜见阿勒坦并不顺利,到现在他去救苏纶。所有人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举动,全都在梅令臣的算计之中。
朱承佑觉得此人可怕,可怕得令人胆寒。每个人都是他手中所执的一枚棋子,全按照他的意志落在位置上。福王,潘毅包括他自己,都不知不觉地充当了棋子。像朱承佑明明就知道,自己也在梅令臣的算计之中,偏偏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他也不知梅令臣的全盘计划,只不过眼下,也只能按照梅令臣所言,先救出苏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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