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1 / 2)
程陨之忽然想起来,师父在闭关。
然而已经诚实地将大门打开,映出好几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朝他望来。
那魔修的笑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沾染着死气和血腥,尤比野兽的狰狞。
要像昨天一样,伸出手。
程陨之往后退两步,终于哭了出来:师父!师父!!!
年幼的身影朝着火势深处跑去,消失不见,而魔修慢慢悠悠跨过门槛,朝他的方向走去。
步伐缓慢,笃定他离不开这方寸之间。
程陨之往后跑着,竭力叫道:师父!!!
一颗石子落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程陨之没注意,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又吃着痛爬起来,膝盖青紫。
撩开藤蔓,跑入石洞,视线摇晃而模糊。
身后魔修的脚步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了一般,久久消失不去,就好像仍然跟在他身后一般。
现在它越变越大,越来越
真的跟在他后面!
程陨之扑到师父闭关的门洞前,攥着拳头,重重砸在石头上。
他泣不成声:师父!之之后面有魔修!师父救之之!!!
然而,他才多大,他敲打出的声音又能有多少呢?
要被火焰燃烧和脚步声掩盖殆尽了。
程陨之脚一软,坐在石洞门口,把自己蜷缩起来,石壁闭关之处外,藤蔓摇晃处,闪过魔修的身影。
一步步地逼近。
石洞下,又传来敲打和哭泣的声音。
程陨之把额头靠在石壁上,脸上满是灰黑:师父我们长津没了
咚!石洞之中,传来一声重物落地、与众不同的声音。
程陨之当真是抓住了希望,重新站起身,重重击打石门上凹槽的部分,期待师父就像神仙一样,从天而降,将他的之之抱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石洞静悄悄的。
他终于想起了通明镜,将镜子从芥子袋中掏出。
大滴泪水落在镜面上,通明镜泛开涟漪。
顾宴一接通,程陨之哽咽道:乌乌,我师父不想见我
那头,仙人轻捻手指,算过告诉他:之之,走吧。
程陨之道:可我师父还在这里!
顾宴:他无暇顾你。
程陨之嘶声力竭:你放屁!师父说过,只要之之喊他,他就会
他扑到门上,用力敲,敲到拳头被粗糙石门磨破出血,也没有再听见他师父的一声之之。
通明镜从他手中滑落,啪
顾宴:之
镜子已成碎片,夹杂着顾宴尚未说哇的话语。
一缕残余的剑光从他头顶掠过,在石门上留下细微痕迹。
程陨之呆愣着仰头,去触碰那点熟悉的剑意,直到被人拦腰抱起。
这下不是陌生的魔修,而是他师哥。
俞子帧踢开脚边魔修的头颅,衣摆焦黑,半边浴血,一言不发,单手将程陨之从地上捞起来,径直就往外走。
程陨之疯狂挣扎,直到被俞子帧一手按住脑袋,不许他动。
小师弟带着哭腔说:师哥,师父还在里面!
师哥说:师父已经离开了。就像以前一样,去很远的地方。
程陨之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他话语中的含义。
他一下收了眼泪,全然不顾石门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充满希望的、天真地说:他又去很远的地方打魔修吗?怪不得我怎么叫师父都没有应。
俞子帧不再说话。
他带着小师弟往山下走,还有部分残余魔修在山腰奋力顽抗,却也抵不过剑修的一挥之间。
要成为将军,也不过需要斩这么多的头颅罢了。
程陨之感受着略有些不同的灵力,恍然道:师哥,你什么时候变成金丹了呀。
俞子帧摸摸他脑袋,眼神依旧直视前方,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他缓慢道:之之,跟仙君说过了吗?
程陨之道:仙君是谁?
俞子帧:你那镜子。
程陨之仍不懂仙君是谁,但他知道,仙君没了。
他神情恍惚:
镜子摔碎了。
他的朋友也消失了。
他们冲出火势,看见不少村民在山下聚集,水里提着桶和铲子,要上山灭火。
见他们下来,赶紧说:俞小哥,刚刚有鬼鬼祟祟的人往山上走了!这火恐怕是他们烧的!
就是!问他他还不应!
人家不安好心!
俞子帧嗯一声,无言地谢过,逆着风继续往前走。
他腰间还别着一个芥子袋,那是师父昨天夜里递给他,要他给之之买的洗髓丹,花了宗门库房中的大部分钱,差点连继续修建灵门殿的工钱都结不出来。
师父这么说:什么灵门殿,停一停又不碍事,之之可一直在长啊!
少年道修眼里仍残留着火光,脸边血污,沿着脸颊侧边往下流动,最终滴落在衣领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能让他从筑基一举突破到金丹,而没有任何感觉。
该死,都该死。
突然,血污被布料擦去,程陨之问:师哥,那我们该去哪里?
俞子帧犹如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怀抱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小师弟。
他把程陨之放下来,让他牵着自己。
俞子帧蹲下来,程陨之才发现,师哥脸上也有两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被滑落的泪珠擦洗过。
师哥说:之之,你想去哪里?
程陨之想了想:我们还要继续斩妖除魔吗?
俞子帧:等我们都有力量的时候。
如果他强大到结界能护住这座山,神识遍布方圆几里,不放过任何一粒草籽,那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能识破魔修调虎离山的阴谋,那他的小师弟则不会受魔修侵扰,不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也不会抱着他,问师父在哪里。
程陨之:那我们先帮叔叔婶婶他们灭火,再去找个地方,变得有力量吧。
是啊,灭火。
他们一齐抬头,望向仍在燃烧的长津山。
金红的色泽充斥着师兄弟两人的瞳孔,一个火焰在燃烧,而另一个则熄灭了。
第95章
熊熊的火势,烧到隔离带前,再怎么有能耐,也变成了一团灰烬。
或许是长住山边,村民们对灭火十分熟练。
甚至在俞子帧刚拿上木桶的时候,淡定地提醒他火已经小了。
的确是小了,只剩下还没完全烧毁的建筑,与其顶上股股浓厚的黑烟,呛得附近的人都纷纷捂住口鼻。
程陨之穿梭在大人们之间,被村民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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