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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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在哪里?

苏浪微微一笑:在这里。

燃烧的白烛散发出阵阵异香,一股脑进来的人还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就在吸入白烟后倒了下来。

苏浪吹灭蜡烛,提着软剑出门。

将要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他不知为何回首,月光从外面照入,桌上放着一件湖蓝色的冰蚕披风。

苏浪心中一动,想要去取,终于还是没有。

陆月染的衣物颜色都很浅,苏浪身上这件玄裳,是在箱底里翻出来的,因此还有些小小的气味。

苏浪并没有离开,而是朝着僻静角落奔去。通明的灯火下,他就像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让人无法捉摸。

越来越冷,山阴的温度比山南低上一些,在夏日里也称得上凉爽二字。

苏浪攀着绳索,很快立在峭壁的平岩上。

此处凿了一处石洞,专门用来贮藏冰块,只是到了这个时节,到底也融化了许多,剩下的并不很多,于是用得格外俭省。

谁!洞中传来警惕的问询声。

苏浪没有回答,只是抽出怀中的火折子,将岩壁上的白烛点亮。

你!陆月染震惊地看着苏浪,竟然是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我是苏浪。

陆月染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明白对方不过是易容而已,只是易容的对象是他罢了。

你终于来了!陆月染冲了上来,一把揪住苏浪的衣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这才十多日都没有想起我来。

出事?苏浪冷冷地问,我能出什么事情?

陆月染没有回答,只是苦笑道:不然你为何不来救我?我差一点就以为你逃出圣坛之后,不愿再回来救我了

苏浪面无表情道:原来你害怕的是这个,我以为这是你最不必忧虑的事情。

陆月染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苏浪在白烛的映照下,面无血色,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一点点的温度,像是一块没有感情与血肉的磐石。

你骗我。苏浪淡淡道。

陆月染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解释,便被苏浪一把扯过,将他的左手从衣领上扯下。

你为什么要骗我?苏浪一把将人摁在石壁之上,不等陆月染说话,就是一脚踹在对方的腿上。

陆月染吃痛,如果不是抵着岩石,险些就要跪倒。

你给我的解药是假的。

苏浪将软剑别在腰中,抽出发簪。他握着陆月染的左手手腕,将发簪一把插在对方指缝中,问:你知道邱慎言会死吗?

想好再回答,苏浪一字一句道,但凡说错半个字,你这只抚琴的手也就一起废了。

第12章

玉簪就抵着陆月染中指的指根,即便在这冰窖之中,玉簪也微微泛着凉意。

陆月染出自醉春楼,当然自幼修习武功,只是根骨不佳,又痴迷琴音。他如何能够挣脱苏浪的桎梏?因此就连挣扎这一过程也干脆免去。

此刻,陆月染只觉得那凉意,从自己的指根升腾,一直蔓延至心底。

我会回答的,陆月染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你方才问的有些多,你要我先回答哪一句?

你知道邱慎言会死?苏浪眨了眨眼,冷漠地问。

知道。

苏浪闻言,一用力,那玉簪便穿透坚硬的岩石,刺了进去。

陆月染一个瑟缩,动了动手指,完好无损。

第二个问题。苏浪说,你为什么给我假的解药,任凭邱慎言死去,你与他有什么过节?

陆月染缓缓吐出一口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过节。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给了你两瓶解药,给你的是真,给邱慎言的是假。

苏浪的左手仍然牢牢摁住陆月染的手腕,右手却松开发簪,直接掐住陆月染的后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剩下一瓶解药了。陆月染被苏浪掐着,额头只能抵着岩壁,一阵阵刺痛传来,想来是破皮了,如果不给你真的解药,那现在你和邱慎言两个人都会死。

苏浪明白陆月染说的不错,泄愤似的重重掐着陆月染,半晌,松手,轻声道:你很会算计。

形势所迫。陆月染惊魂甫定,右手捂着心口,一点点转身,就见身后的苏浪神色骇人。

苏浪披头散发,明明用的是陆月染的容貌,可看来丝毫没有温柔的气息,惟余鬼魅一般的森寒。

苏浪盯着陆月染瞧了片刻,静到陆月染都开始疑心自己会否被杀。

苏浪终于开口:我以为你同邱慎言相识,他又为救你而来,你至少不会这么冷血。

可陆月染偏偏这么冷血,这是苏浪始料未及的。

苏浪为取回武功秘籍而来。

而陆月染不知为何来到圣坛,二十多日前又决意离开,便找到苏浪,想要同苏浪做个交易,只要苏浪带他离开,他就把秘籍下落告知苏浪。

苏浪惊诧陆月染竟然看穿他此行目的,却并不愿沾染是非,于是一口拒绝,不料被陆月染下毒。

只是陆月染下毒那日,邱慎言偏巧也找到陆月染,因此和苏浪一齐中毒。

陆月染说得不错,当时陆月染蛊毒快要发作,苏浪和邱慎言双双中毒。

三人又泄露行踪,如果把解药给邱慎言,那么被抓之后,只怕苏浪和邱慎言都会死,不如一早就把解药给苏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浪想通这些弯弯绕绕,更觉得陆月染此人心机深沉,因此心中痛恨非常。

陆月染明明可以直说,却偏偏没有,而是给了苏浪一瓶真的、一瓶假的解药,让苏浪以为邱慎言可以救活。

我不冷血。陆月染凝视苏浪,一直有人试图来搭救我,可最后尸骨无存。我知道邱慎言必死无疑,这才给你假的解药,好让你将他带出圣坛,或许尸骨还可以被葬在醉春楼的灵堂之中。

陆月染的嗓音就像夏日弄堂里的暖风,分明十分舒适,却吹得苏浪分外焦躁不安。

苏浪听完这一番话,好似有些理解陆月染的想法,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谅解。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苏浪心中蒙着一块阴翳,无法释怀。

陆月染笑了笑,问:你不会以为醉春楼能永远这般安逸吧?大军压阵,我们就统统要亡。你以为自己为何在此,你揣摩过你师父的心思吗?

苏浪不说话了。

苏浪的前二十年,只要认真练功、听命即可,没有想过太深奥的事情,也不必为自己的前途忧心。

陆月染提出了他没有想过的事情,或者说他不愿意思及的角落。

人总要做两手的打算,尤其是另一艘船快要倾倒的时刻。陆月染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带着陆家一起活下去,大哥用他自己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总会有一人成功。

苏浪平静地注视着陆月染,点点头,道: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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