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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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亦善没个正形,好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近年来愈发荒唐,沈飞云能和简亦善持之以恒地做朋友,果然一丘之貉,不能对他期盼过多。

苏浪抬起头,凑到沈飞云耳畔,闷声道:真是跟我混久了,沾染不良习气,我以后全改了,你也给我从良。

不待沈飞云回答,苏浪又说:你从前雪人一般,怎么在世间摸爬滚打几年,比我还混账?

沈飞云不再忍笑,直接捂着肚子乐得颠倒。

他算是记起曾经的事了,在醉春楼,他不喜欢参与月中的热闹,和苏浪两人一个递剑,一个取剑。

相处一个月,他心思纯净,纵然有些动心,也只将苏浪当做难觅的知音,硬生生和苏浪下棋、练武,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就是没有风花雪月。

末了,还是没防住,被苏浪给破了戒。

原来在你心里,我曾是雪一般的人物。沈飞云连连摇头,真是辜负了你对我的看法,我现在心里脏得很,这雪恐怕是掺了泥的那种,承蒙你不嫌弃。

苏浪对此爱恨交加,听到沈飞云不加辩驳,直接承认几年来的变化,心头又有些泛热。

沈飞云很快将苏浪身上擦干净,又胡乱将自己洗净,而后起身取了一大块浴巾,将两人裹在其中。

苏浪早已心动,却急促道:别闹。

没想闹。沈飞云果然规规矩矩,擦干水后,重新将浴巾挂上架子,取了两套中衣,却只给自己穿上。

他将另一套搁在床边,招呼道:再给你上一次药,以防万一。

以雪花玉露膏霸道的功效,应该已经好全,可沈飞云还是不放心。

苏浪驯服地趴在沈飞云腿上。

这次伤口好得差不多,药膏接触到伤口,便没有上一次那样疼痛,苏浪一言不发,也没有开口说痛。

沈飞云老老实实,收起药膏,去洗了个手,而后躲进被子里。

他已闭上眼,准备睡个好觉。

沉默片刻,苏浪搂住他,问:你要么?

沈飞云还没睡,可心静得很,没有什么念头,又顾及苏浪身负轻伤,当即出言拒绝。

你忙了一日,不累吗?

累。苏浪亲了亲他的侧脸,但被你挑得有些上头,刚同你情意相通,禁不住想碰碰你。

沈飞云莞尔一笑,心想苏浪要是能一直这样坦诚就好,可苏浪本人性情之别扭,实属罕见,恐怕还说不出口。

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们聊些事。沈飞云提议道。

什么?苏浪怔了一下。

前两日在宜辉坊,施红英的手下来报,说圣火教的人不请自来,你是否记得?

记得。苏浪点点头。

沈飞云见岔开话题,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今日看到施红英将圣火教的人驱逐出去,好似圣火教的人来求她办事,得罪了她。

施红英和圣火教有着血海深仇,可谓不共戴天,不知何等重要的事,能叫圣火教搁置仇恨来求她。

苏浪微微蹙眉,问:何事?

我并不清楚,只是猜测而已。沈飞云缓缓解释,圣火教的人绝无可能放弃复国,极有可能为此而来。他们原投靠了简亦尘,却又见弃,只好要央求施红英

点到为止,沈飞云停住。

苏浪果然接道:施红英只可能与简亦尘极亲密,圣火教的人才会去求她。

不错。沈飞云叹息道,今日施红英与圣火教撕破脸皮,闫肆一行人应当不会再去找她,恐怕也彻底绝了投靠简亦尘的心,这正是你可以利用的时机,趁虚而入,将圣火教尽收囊中。

这便是沈飞云替苏浪考虑到的。

我为何要同圣火教往来,缺他们难道不能成事?苏浪语气不悦。

沈飞云转身,将苏浪搂在怀中,顺了顺对方的鬓角,问出关键:你们除了扬州,还有其他兵力?

切中肯綮,恰恰点在苏浪的死穴上。

没有。苏浪皱眉,眉间带上忧虑。

沈飞云分析利弊:如今冀州已被父亲控制。兖州是施家所在,施家是兖州一霸,打点了兖州牧几十年,势力盘根错节。如此一来,这两个地方,你不用多想。

苏浪点头,认同他的话。

沈飞云又道:青州的势力较为复杂,陆家、骆家,还有何祐掌管的圣火教分坛。你当初受命收服圣火教,去过这个地方,你比我清楚,简亦尘和陆擎冬、何祐关系都相当不错。

这些话他从前没有说起,如今徐徐道来,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苏浪如鲠在喉,不知该夸沈飞云心如明镜,还是心机深沉,总之与苏浪最初的印象截然相反。

他从未叫沈飞云看透过,相应,原沈飞云也有两面,另一面只为简亦善而展露。

苏浪喉结滚动,低低道:你心里都明白。

沈飞云沉默片刻,仿佛察觉苏浪的言外之意,半晌才答复:

心里明白与想要做的事,往往背道而驰,等一切了结后,不如我们携手同归,做个闭目塞听的糊涂蛋、碌碌无为的庸人,但求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如此足矣。

好苏浪几欲落泪。

他听沈飞云说过多次这样的话,惟有这次触动最深。

在青州时,他听过;在皇宫里,他听过;在这落英阁中,他又听见。

可以往多少有些天真,彼时沈飞云不谙世事,是将一片赤子之心捧到他眼前,他动心却无可奈何。

境遇不同,他是早一脚踏进淤泥地里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听了也只能将话搁在空中,当镜花水月来看待。

而现在沈飞云不再干净无邪,正为他出谋划策,不是站在高地上拉扯他,而是真真切切陪他陷了进来,相拥着说要一道爬上去离开。

苏浪没有这样恨过,恨自己不是简亦善。

你去拉拢圣火教,有用。沈飞云的语气不容置疑,扬州势力虽大,却远,且兵力远不及简亦尘,你真得了那位置,有遗旨作证也不足够,简亦尘绝对会反。

简亦尘倚重施红英,兖州反叛我猜不过这几日间的事,父亲一部分兵力镇守冀州,再分出去平定兖州,那长安就落入简亦尘手中。

苏浪听懂一半,问:这与圣火教有何干系?

用圣火教去牵制兖州,父亲便可与简亦尘全力一战,只要在这个时间内,你坐上皇位,也就尘埃落定。沈飞云闭上双眼,十分疲乏。

他冷冷道:皇帝自知寿数将近,筹划几个月,召各州牧进京,想要罢州郡武备,就是为下任开路。他一死,直接用守孝这一理由来扣下州牧,群龙无首,剩下的人马只需慢慢收服,一年半载局势即可安稳。

说到这里,沈飞云亲了亲苏浪,问:你猜,皇帝如今中意的人是谁?废太子简亦恪,屠戮母族以讨他欢心的胡奴,还是你简亦善呢?

猜不中。苏浪紧紧搂住沈飞云。

前途未卜,不过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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