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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花生长环境刻薄,京城的条件不适宜它生长,若是有人想要,只能期待那些经商的商人们从更西边的大陆带来经过处理的干花。

北军之中,许鹏爱花是出了名的,尤其喜爱收集京城没有的花种。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前不久正好从商人手中购买了一株半生。

景行殿中,龙涎香弥漫,宁帝身披单衣,半躺榻上,指间捻着那片花瓣,静静地听完了廷尉的回禀。

他没有多作追问,只道:这件事,暂时交由你们处理。

廷尉上前取回书信,称:是。

退下吧。

等廷尉退了出去,宁帝又喊一声:荣高。

荣公公闻声进殿:陛下。

替朕拿笔墨来。

说完,宁帝等人走了,方从榻上起身,坐到了上回与岑远下棋的席上。

等荣公公拿好笔墨回来后见到此景,立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道:陛下,今日外头还下了雨,天气凉,老奴先为您更衣吧。

宁帝抬手,朝他做了个不用的手势,示意对方磨墨。

荣公公不敢僭越说多,只得噤声。

宁帝靠向椅背,垂目看着荣公公手上的动作,似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陛下洪福齐天,定能享万岁千秋。

洪福齐天,那也得有福分登上与天同高的位置才行。宁帝怔怔说道,如此四面楚歌的一条路,也怪不得他不想要这个位置。

荣公公只顾研墨,不敢妄加揣测这个他指的是谁,但饶是如此,他脑海中也瞬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消片刻,他磨完了墨,便退身候到一旁。

宁帝望着窗外的雨丝久久未动,偶尔有雷落下,猝然映亮一片灰沉沉的天。

近年来,朕是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宁帝最终说道,荣高,你来替朕写吧。

荣公公闻言立刻上前:陛下要写什么?

宁帝道:替朕拟一份旨。

第 21 章 赐婚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雷鸣电闪,下一秒便雨过天晴。

岑远见雨停了,还出了太阳,便着人将收起来的软塌又搬进院中,准备好酒与闲食,顺便将书房中的书册都搬出来晒晒。等一切都指使完,他才慵懒地一伸懒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换到院子里又接着躺下,读起手中的闲书。

院中的小厮全部被岑远遣退了,他翻过书页,时不时捞过一颗干果,正看得起劲,这时娄元白匆匆从院外进来,快步走到他一旁:殿下。

岑远挥了挥手:往旁边去点儿,挡着我光了。

娄元白闻言便从善如流往旁边挪了一步,将廷尉查出来的关于鄂鲜族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同岑远说了一遍。

岑远听完,从话本上抬起视线:那衣物是他们自己的?

殿下问到点子上了。娄元白道,那还真不是他们自己的衣物,据说是邻乡一位熟识的妇人所赠。只是等廷尉去邻乡问的时候,那个妇人却已经在前几日失足落水,没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手段。

岑远若有所思,又问道:那许鹏人呢?

被关入诏狱了。娄元白道,方才陛下下令,命廷尉全权处理此事。

诏狱啊

岑远仰头看了眼天,却冷不防被刺了下眼,一瞬间双目刺痛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赶紧闭上眼隔断这日光,低头缓了缓。

许鹏呢。半晌后岑远又道,认了吗?

他自然不肯承认。娄元白道,属下回来前听说人已经在诏狱里晕过去了,等晚上了还要接着审。

那地方岑远吐出口长气,看着平静地道,普通人光是受一次罪,就不一定能留下条命了,就算是受过训练的将士,也保不齐能在那魔鬼般的地方度过几日。

娄元白应声:普通人也进不去那地方。

岑远久久没有吱声,不知是在心里唏嘘,还是回忆起了什么。娄元白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试探性问道:殿下认为,许鹏是无辜的?

岑远觑了他一眼,从榻上起身,为自己斟了杯酒。

我对鄂鲜族人了解不多,也不懂他们的想法。如果他们是因为不相信这信上所说,为了给自己留有后手而把书信缝回衣物,倒不是不可能。岑远道,但如果我是这写信之人,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丁点儿可能,我就一定不会容忍他们留下把柄。轻则一把火把他们的屋子烧了,重则

岑远喝完了酒,拿着酒盏的手指轻轻一松,下一秒酒盏砸在地上,哗啦一声裂成一地碎片。

斩草除根。

娄元白低下头不敢说话。

天变得太快,露了不久的阳光不知何时又没了踪影,这会儿竟又隐约出现要下雨的架势。

岑远擦干净自己的手,下一刻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喊人来清理完这一地碎片,又让人拿了两个新酒杯来。

现在既然还能让人找到这封书信,说明这就是用来让我们看的。他边斟酒边道。

娄元白这才感受到那把无形的重锤有了被收回的趋势,旋即暗松口气,斟酌着出口:那殿下还是怀疑,是段相派人所为?

他又何须亲力亲为。岑远嗤笑一声,他可是有个百依百顺的好女婿。

娄元白闻言点头表示了然,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吃吃酒,看看话本。岑远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对方,而后一手按在书卷上,逍遥自在,不问世事。

啊?

娄元白原本还一脸肃穆,竖着耳朵,准备听候岑远的调遣,没想对方竟然给了这样的回答。他整个人都愣怔住,只条件反射地接过岑远递给他的酒杯,端着没喝。

不然呢。岑远道,如果要查,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去查那些经商之人,去查半生花的去路,去查许府上上下下所有人。运气好点,还能让你挖出来一个和段家毫无瓜葛的人,运气不好,等着你的就是一具没了舌头的死尸。

娄元白沉默不语。

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岑远拿着书卷躺回软塌上,今日有一个许鹏,明日就能再来一个□□。今日我能救一人,未来还有千千万万人矗立在我面前。反过来,又会有多少个许鹏会被我用来铺路?

殿下

哪怕今日被当作棋子的是我,也只能认命。岑远将书卷盖在自己脸上,京城的天太暗了。我啊,现在就希望等来年加冠之后,请父皇把我分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想这想那,真的是累。

或许那日晏暄说的才是正解,他根本不用逼迫自己去管朝中其他的破事。

至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人。

娄元白未置可否,只道:殿下,您太理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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