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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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岑远从余津楼外收回视线,心道:谁又说不是呢。

但他思索片刻,同样低声说道:可如若只是为了许鹏一事就特地下诏大赦天下,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再说,许鹏不过一介北军中垒,何德何能让宁帝为他开设特权?

楼下马车渐行渐远,岑远便没继续看,回到桌边,趁机去摸酒。

晏暄掩上了窗,回去途中顺手牵走了对方手中的酒壶,岑远挣扎着捞了几把都被晏暄精准地躲开。

而最终他也依旧没能捞着自己的酒,只能气呼呼地喝茶吃菜去了。

晏暄干脆喊来小二,让人把酒撤走,又重新叫了些茶水和小菜。

等小二退下,他道:昨日下朝后,陛下还喊我去了景行殿,商量些政事。

岑远不以为意:然后?

且不说他还在因为那壶酒生着气呢,光是那些政事他就不想管,也懒得管,反正若是有他必须知道的事,晏暄肯定会挑出来同他说的。

只是晏暄开口,却是道:我问了陛下,特地下诏大赦天下,是否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问的?岑远闻言连筷子都停下了他没想到竟会是晏暄先主动开的口。

嗯。晏暄应一声,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陛下说,因为你是蒋昭仪的儿子。

帝王心有偏袒本就不是什么罕事,就像岑远一直以来都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宁帝对自己的优待。

但这话要是对臣子说出口来,就不得不让人感慨,宁帝真是对晏暄有着万分的信任了。

看来我家小将军还真是深得圣心啊。岑远揶揄了一声,片刻后又转口感叹:这几年来我无禄无为,父皇待我依旧如此偏袒,甚至因为我特地大赦天下啧。

手头没有酒,他只能喝了口茶,意有所指地说:看来我才是深得圣心啊。

话音落下,岑远摇了摇头,想把这早就跑偏到不知哪儿去的话题给揭过去,谁料晏暄却接了一句:若陛下全心偏袒,那就不会赐你

他话还未完,岑远就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的菜,径直塞进了他嘴里。

晏暄含着那口菜:

岑远云淡风轻地道:赐我什么?赐我这桩婚事?

晏暄没有出声,岑远便又说:我说小将军,你现在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这种话我说就算了,你在这说,就不怕待会儿父皇直接来砍了你的头?得了圣心也不带这么挥霍的。

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已经是经验丰富似的,随即又说:以前倒也没见你这么狂啊。

晏暄细嚼慢咽咽下那口菜,半晌后似乎无声地喟叹了一声。

至于搬去你府里一事,的确是陛下先提出的。他道。

这又是为何。岑远联想到之前夏苗的事,随口一说,总不能是派你来当侍卫保护我吧。

晏暄却道:正是。

岑远伸出去夹菜的手一顿,继而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晏暄道:我知若是同你说保护,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必然会不高兴,便略去了。

嘁。岑远小声地嘟囔,算你了解我。

景行殿中,宁帝因为刚刚下朝,面上满是疲惫。宫女们为他摘下身上厚重的行头,换上轻便的衣服。

荣公公上了热茶,便招呼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宣晏暄进殿。

政事大多都是些关于军营和北边布兵的情况,宁帝偶尔插两句嘴,大多时候都是闭着眼安静听着。

直到对方报告结束,他才睁开眼,道:晏卿宫中军营两头跑,事务繁重,空闲的时间怕是不多,不如即日就搬去老二府上吧。

晏暄抬首看向对方,便听宁帝缓缓地道:既然你们都是男子,也毋需避讳,能多点相处的时间,也权当提前适应。

当初晏暄凯旋之时,宁帝提出要将成平公主许配给他,却被他一口拒绝。反之,他还语出惊人,恳请陛下能为他和二皇子赐婚。

精明如宁帝,又何尝不懂他这句话背后的心思。

晏暄旋即叩谢,谢完之后却没立刻就起,沉声追问:陛下让臣搬去二皇子府,只是为了赏赐臣吗。

宁帝俯视着他,不恼不怒,平静回答:之前老二遇刺,加之前段时日夏苗一事,朕唯恐还有人对老二不利,有你在他身边,朕也好安心一些。

晏暄面不改色,无法让人看出他现在究竟是作何想,只掷地有声地道:陛下既然担忧,当时为何还要借由二皇子试探?

宁帝双眼微眯,整个景行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窟。

晏暄腰背挺得笔直,即便他垂着眼眸,正跪在地上,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傲然。

宁帝忽地一笑。

怎么,他缓缓道,这就护起短了?

晏暄不语。

宁帝从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至晏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最信任、也是最偏爱的臣子之一。

晏卿,他道,你三番五次出言不逊、大胆妄为,但朕从没罚过你,你可知为何。

臣不知。晏暄道。

宁帝从喉咙深处讽刺地笑了一声,落在对方头顶,他说:因为有的时候,朕很羡慕你,也很佩服你。

晏暄依旧沉默。

宁帝道:朕坐在这个位置,先是帝王,才能是丈夫,是父亲。

晏暄视线正好落在宁帝的衣摆上,金线绣出的巨龙栩栩如生,但在这千金布料之上,看似华贵,如今再看,实则也不过就是被围困于一隅的蜉蝣。

他沉默半晌,最终只回一声:臣知道了。

帝王

晏暄近乎无声地动了动双唇,看着杯中的茶水,仿佛是在看向别的什么,浮动的水面几乎映出他眼底深处对这二字的不屑和憎恶。

蓦地,他感到肩膀一重。

手臂被推动,茶面映出的模样瞬间就被打散了,晏暄侧首去看,就见岑远脑袋歪在他的肩上,手里还拿着筷子,呼吸平缓绵长,就这么睡着了。

晏暄:

这是有多困?

这位殿下晚上真的休息好了吗?

晏暄心下腹诽,眼底的神情顿时换成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岑远手中的筷子拿走,略微调整了姿势,让对方能靠得更舒服些,便再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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