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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交际(下)
没想这误打误撞的,竟还真能问出些结果来了。
我们那里地方小,人本来就不多,基本都认识。越大哥道,那时候,我们那里也没几户姓崔的人家。
那越大哥最近可有见过对方?
没想到还未进入县城酒距离假碧灵的消息如此接近,以至于岑远这句一不小心问得急促了些,但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连忙又添了一句:难得如此巧合,若是越大哥见过,那我回去也能和我那好友交待一句了。
然而越大哥旋即就叹了声气:崔家生了两个女儿,不知你那位好友说的是哪个,但当时崔家父母正好带着大女儿去了鼠疫最先爆发的地方,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镇一伙儿人就顺便带着小女儿一起出来了。只不过那时正巧到了这个分叉口,她跟着其他人直接去了丹林县,我们和她不是往一个方向走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
岑远小小地啊了一声。
不过后来去丹阳县,碰到几位老乡的时候,我倒是有问过一句,只知道有人好像在酒楼见过她,但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知道了。越大哥道,那时候来楚国的人还不少,其中不乏像她那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么就是被捡去当奴仆,要么啊,就是被酒楼或风月场所给收留了。
越大哥顿了顿,说:但无论怎么说,毕竟也是个栖身之地你说是不。
岑远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句:那越大哥可知那崔家小女儿名为何?
好像是时间太过久远,越大哥低头回想了一阵,才突然拍了下手,叫崔语儿!
虽说只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大致的方向,真要搜寻起来依旧如同大海捞针,但对岑远他们来说已是份意外的收获。
谢谢越大哥。岑远道,等回了长安,我也能同那好友说说了。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越大哥见岑远的酒壶已经空了,便又喊了一坛子的酒来,往几人碗里都满上了:喝酒!
岑远从善如流地与对方碰杯畅饮,随口闲谈了一番,转而又问:斗胆问越大哥一句,当时既然你们没有往丹林县走,又是去的哪里?
越大哥随手指了指身后:就是这外边出去,往西北的方向走,一个叫青江县的地方。
岑远倏忽一怔。
兴许是因为刚才的对话,再加上酒意,让越大哥萌生出了回忆过去的念头。
他连菜也不动了,只边喝酒边道:当时也是幸好去了青江县。那边刚建好码头,开始兴起漕运,到处缺人,我和舍弟才得幸比其他人更快地寻到份稳定的工,这才能一直撑到今天。
码头?
岑远方才几碗酒喝得有些猛了,这会儿劲刚上来,脑子隐约有点晕,于是连吃了好几口菜。然而一听见这句,他就又把筷子给放下了。
对。越大哥道,那时候敢往海上跑的人还少,毕竟那地方的水不像这圆河,根本望不见底。还经常有传言说,那海往外去还会有吃人的怪物,哪怕是大船,开出去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越大哥讪笑一声:不过那时候我们哪儿管得了这些,有事做、有钱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都行,所以就去码头上搬货物去了,反正咱哥俩能用的,也就这一身锄地锄出来的肌肉了。
岑远也陪着他一起笑了下,又问:你们就一直做到今天?
是啊。
岑远心下一动,连忙问:那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变化?
可能是他问得一下子没有收住势头,显得太过急躁,晏暄一手悄悄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过越大哥并没有发现他们这一小动作。他似是被问得一愣:变化?
岑远被猛然提醒了一下,很快拍了拍晏暄的手,示意没事,而后和越大哥说道:大约从两三个月前开始吧,明显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这越大哥稍愣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脑子转得慢,倒是另一位弟弟很快就道:船只的事故频率变高了。
被这么一提醒,越大哥也很快回过神来:对!
见到岑远发问的眼神,越大哥道:这事也是我们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说是这两个月船只在外遇事故的频率变高,轻则在海上困了几个时辰,重则唉。
话至如此,越大哥也不忍往下说,只能叹气。
但他这叹气已经是能补齐未说完的话,于是岑远没有深问,只说:那你们不觉得奇怪?
害,这有什么奇怪的,风雨无眼,哪里有什么规律可言啊,只能说时也命也,恰巧这一年流年不利罢了。
越大哥越说越惆怅,猛灌了一碗酒。
岑远被他拽着,沉默地碰了下杯。
不过还有一件事倒是奇怪!
忽地,越大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个打挺:我们平时负责的一直都是往北边跑的粮草船,对每艘船上能装的粮草量都熟悉得跟家里的米一样,但前段时间,似乎每月都有那么一两回吧,我感觉往船上搬运的粮草量变少了。
另一位越小弟朝他看去:有这事?
你没觉得?
越小弟摇了摇头。
那怕是我的错觉了。
越大哥说完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岑远道:越大哥,能详细说说这事吗?
粮草这事?越大哥转回视线,对岑远解释,其实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了,其余也没什么好详细说的,毕竟这码头的人一直都吃紧,货物要是搬得慢了,耽误了出船的时间,轻则克扣工钱,重则体罚丢性命。我那时候见时间突然充裕,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他似乎觉得这话题氛围着实有些沉重了,便拿着酒碗往岑远的酒碗上一碰:袁弟,别说这些了,喝酒!
岑远闻言就冲越大哥笑了笑,拿起酒碗与对方的碰了一下:来,今晚不醉不归!
越大哥随即仰头饮尽碗中酒,岑远抿了一小口,扭头不着痕迹地朝晏暄看去一眼,后者手指摩挲着酒碗边缘,给他回了一个同样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来这顿饭还真是吃得值了。
这顿晚膳吃到最后,几乎就成了越大哥与岑远两人在拼酒。岑远虽说酒量好像不怎么样,但好歹酒品还行,就连晏暄都没见过他醉酒疯癫的模样。可那越大哥虽自称千杯不醉,但人是那叫一个极其亢奋,不多时就开始横扫客栈,到处拉着人划拳。
他那样子看着也不像还能赶路,岑远于是一挥手,直接让客栈给越家兄弟各开了一间客房,全然忘了这银子是从晏暄口袋里出的。
等他被晏暄拖回他们自己的上房,又摇头晃脑地沐浴完出来之后,脚步还有些浮。
晏暄在岑远出来后才去沐浴,因为担心人在外边有什么事,他只匆匆洗了一把就结束了。结果出来一看,就见岑远张开四肢仰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
等过了片刻,岑远才像是听见了声音似的,侧过脑袋唤了一声:晏暄。
他整个嗓子都因为喝多了酒而显得有些沙哑,这一声唤出来的时候又上下跳了好几个调,以至于那尾音就像是平白生出钩子似的,只一下就把晏暄给勾了过去。
第 49 章 醉酒
晏暄只穿着一件中衣,长发依旧是高高束起,站姿挺拔。明明是要就寝的打扮,但整个人都不失英姿,仿佛只要握上剑柄,甚至都能立刻冲上战场去。
岑远不免看得怔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一激灵,想起自己方才喊人来是要说什么。
他道:看见没。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晏暄只能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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