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1 / 2)
岑远不置可否,只偷偷瞄了他一眼。
路看上去还很长,晏暄难得没有雷厉风行地终结话题,转而又问:那为什么要说又?
唔
岑远没回,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就好像是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这问题说出口来。但这时晏暄反握住他的手,挠了下他的手心:嗯?
这一轻挠几乎能让人把所有心里话都吐出来,岑远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还有,刚才找意姐打听事情的时候,我
说着他又顿了顿,像是省略去了其中好些不必要的话,最后才不伦不类地接上:你是不是吃醋了。
方才在青宝楼里他就试图询问,却被正事截了胡,以至于这话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不过就是约莫一个半时辰前的事,那时候他尚且还有着调侃的心思,然而这时,薄雾弥漫、萤光围绕、竹灯昏黄,所有难以言喻的情绪都在这缥缈的光线里成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晏暄没有答,岑远也没有逼问。
如果半晌后晏暄缓缓开口说道,我说是呢。
岑远冲他眨了眨眼。
殿下准备如何。晏暄侧首看着对方道。
不知数的萤火虫在周围盘旋飞过,尾端画出一条条影影绰绰的光影线条,拨开交葛的薄雾。
岑远脑中一热,下一瞬就攀着晏暄的肩亲了上去。
一触即分。
晏暄。岑远轻声唤道,与对方距离不过毫厘,因此每说一字一句都像是亲自用气息描绘在晏暄的唇角。
晏暄一手把揉他的后颈:嗯?
岑远目光游离地凝视着他,下意识一般地问道:你会觉得厌恶吗。
厌恶什么。
岑远道:和我接吻。
其实在最开始的冲动之后,岑远曾在冷静后想过晏暄会不会反感?
毕竟在他的预想里,晏暄的生活应当会循规蹈矩,就如同晏太尉一般,安|邦定国,平定边疆,步步高升,在不久后自然就会娶妻生子。
而按照他对晏暄的了解,小将军不同于京城里的其他纨绔子弟,哪怕是接受指婚,也必定不会妻妾成群;若是两情相悦,那更是只会一心一人。
以前他还会去想象,这样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却从来没有想过,晏暄最终会和一名男子成婚,而这个男子还是自己。
要说在最开始重生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父皇召他入宫,初次提及赐婚一事,那时他因为母妃的事情烦心,又只当父皇是借口试探,满心只想着不能去拖晏暄下水,就没有再想其他。
而到后来,他们成亲、拜堂,木已成舟。
至于同床共枕,一开始不过只是形势之下被迫为之,久而久之,左右也能用习惯二字诠释。
但无论如何,以上种种都还维持在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圈里。
可接吻呢?
晏暄又是做何想法?
起初气氛正好,他错过了询问的时机,后来又被长安来的各种消息吸引去了注意,便没有再思及此事。
在他眼里,晏暄似乎也并未对此番亲密行为有过抵触,有时还会在睡前将他拥入怀里的时候,轻柔又克制地在他额前印下一个亲吻。
这仿佛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以为,晏暄在这档父母之命中,也渐渐是走向了乐在其中的路。
但归根究底,一切都还是他以为。
他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曾看透,又哪儿来的能力和心情去窥探别人,遑论这个人还偏偏是晏暄。
上辈子他就没有读懂过对方,猜不透那些寡言少语背后究竟是在些什么心思,更别提这一世再来,这人给他带来太多的脱离记忆的惊与喜,以至于他越发觉得这小将军的心思就像是同样披盔戴甲,固若金汤。
晏暄在听见他的那句提问后,揉捏着他后颈的手猝然一顿,从长睫下垂落的视线隐没在周围的光晕里,显得晦深幽邃。
那殿下现在呢。他没有回答,反倒沉声反问道,难道是酒后乱性吗。
不是!岑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否认。
意识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变得分明,他幡然醒悟,自己定是醉意还没散尽,才会用这样错误的语句,才会忘了自己想说、忘了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差点弄巧成拙。
他转瞬无声地呼出口气,而就在这眨眼间,无数和晏暄相处的片段无论是无话不谈的懵懂时,还是各行其是的少年期;无论是上辈子的背道而驰,还是这一世的连枝并头都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不是的。他喃喃,不是酒后乱性,不是的。
和你成亲,是因为你说你会记得我说的话,是因为你说愿意同我成家,所以我想亲近你,想依赖你。
怕你吃醋,是因为你看上去心情不好,所以我不想你对我失望,不想再和你相隔那么远的距离。
和你接吻
和你接吻
最初的时候,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见色起意,才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在那之后,偶尔兴起之时,他也会捉住晏暄,径自亲在对方唇上。而那时他以为是食髓知味,也是意犹未尽。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他记得或不记得的细枝末节,所有他察觉或误会的万千思绪,都在一瞬间成了拨开薄雾的萤火,萦绕在他耳边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的迟钝无非都是来源于欲盖弥彰,与自己的愚昧无知。
根本就不是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都是情难自抑,情有所钟。
他说:和你接吻,是因为对你动了心。
话音刚落,岑远就定睛看着晏暄,两只手都抓着对方的衣袖,颇有种不说话就不让人走的架势。
晏暄微微垂首对着他的视线,片刻后无声喟叹,那张好看的面容又朝他压了下来。
晏暄的唇就同他的人一样,看似薄情寡淡,实则却是有着近乎灼人的温热。
两人唇齿间都残留了些微三杯三步的味道,原本的醇厚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甜辣,裹挟在彼此炽热的气息中交互纠缠。
按理来说,是岑远比晏暄喝得更多,但这会儿他却有种被压制住的错觉。他本就有些神识不定,不多时就被亲得有些站不住脚,两手从衣袖移到对方前襟,就恍若在溺水中攀着浮舟。
直至良久后,晏暄压在他唇上的力道终于撤离,他被对方真正地按进怀里,听见一道熟悉却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傻瓜。
岑远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怔然将视线投在一片晃动的竹叶上。
什么意思?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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