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信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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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厌弯着膝盖往衣柜里探头,把她能想到的衣服都翻了个遍,又扒着柜门问门外的纪炅洙:“你这次是要去多久啊,不会一年吧,我要不要给你准备换季的衣服?”

纪炅洙把她从衣柜里抱出来,啼笑皆非:“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的很好了。”

“不要你安慰我。”阮厌才不吃他这一套,想了想,忍不住伸脚踹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你还没毕业,为什么要去前线,就算申请医院也不会批,你只是个见习生。”

因为男朋友是真·协和八年制的学生,阮厌对医护行业的刻板印象逐渐消除,以前觉得医生好酷,现在只觉得医生好惨。

“见习还好点,下学期开始就要实习了。”纪炅洙可怜兮兮地叹气,“可能爷爷看我心定不下来,想让我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中国医生吧,而且我还要拿新冠做课题,正好去搜集素材了。”

他本意是开解阮厌,但阮厌被他抱到窗台上,反而是一副越听越要难过哭的表情,纪炅洙吓了一跳:“我说错话了?”

“没有。”阮厌飞速否认,却又乖乖低下头,“我知道医生天职就是如此,你该是天下的英雄,但我不想让你去。”

纪炅洙捏捏她的脸,试图以理服人:“但是我的确是想为减轻医疗资源压力出一份力,况且我的能力老师们说临床不用担心……”

“我知道!”阮厌打断他,眼圈开始红,“但我太自私了,我一想到,你为了去救别人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而我,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甚至你自己都排在很后面,我们都比不过你身上这件衣服,我就感觉很难受。”

纪炅洙摸摸她的头,说了几遍对不起,然后抱着她从房间走到客厅沙发,小姑娘揽着他的脖子不放:“我要是把你给扣住怎么办?”

“那完蛋了。”纪炅洙装模作样,“我这个博士是拿不到证了。”

阮厌立刻支棱起耳朵,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你博士不是要做研究的吗,你连选好科室都没有告诉我……说起这个,我就该跟你吵一架。”

纪炅洙第一遍见习完全部科室时,纪廷谦问过他有没有想要专攻的方向,到时可以跟主任打招呼带人,但见习后还有实习还有论文还有管培,时间早着呢,纪廷谦只是随口问问。

当时纪炅洙觉得怎么省事怎么来,后来想想,干医生哪有真省事的,遂灭了进ICU的念头,转而尝试几个最有兴趣的方向。

他其实很想上手术台,第一兴趣是神经外科,他喜欢也表现突出。

但终究顾忌自己还有病,一些要求非常精细严密的科室还是谨慎,尤其阮厌让他病情复发,也不了了之。

也尝试去过非手术科室。

但非手术科室天天都跟患者打交道,纠缠起来极其烦人,搞得纪炅洙对这类需要耐心跟患者磨性子的科室敬而远之,再叁斟酌,神外还是纪炅洙的第一选择,如果不行,心内是备选。

阮厌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说什么,总不能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干涉别人的选择,她单纯怕纪炅洙上手术台有风险而已。

虽然但是,不管最终选定哪一科,她都得做好对方叁四点就上班然后凌晨一两点才能联系上的准备,医生嘛,上了手术台就由不得自己了。

幸亏纪炅洙没有经济压力,这要是寻常北上打拼的小情侣日子该有多难熬,救死扶伤的医生连自己都养不活,想想又觉得很难过。

纪炅洙见她一下午都在忙自己的事,简直是个贤妻良母,不由好奇道:“你工作不用做?”

“不用,公司不让大家去了。”

阮厌挂靠翻译公司,因为没有具体的职业规划,索性做了in-house翻译,得空闲才试着捞兼职,公司不怎么管她,不愁养活自己,说不定还真能养得起纪炅洙。

当然别墅就算了,买不起买不起。

“那你这几个月岂不是自由自在?”

“自由什么啊,北京都出不去,周围都逛遍了,实在无聊。”阮厌哀怨地回头盯纪炅洙,“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前线。”

即使她多么不舍得,纪炅洙还是准时上了飞机。

阮厌捡着时间一边学法语一边捞兼职,然后商量着要把阮清清接过来,但阮清清只要安稳就生惰性,坚决不去北京跟他们住在一起。

“我还年轻,还能再赚些钱,你有空过来看看就行,我又不是瘫痪了。”

“但你一个人……”阮厌哽住,“我来照顾你不行吗?”

阮清清不给阮厌解释的机会,拿疫情敷衍女儿:“再说我去你那里能干什么啊,人生地不熟,你们自己还养不活自己呢,等你将来结婚怀了孩子,你叫我,我再跑过去给你看孩子,妈不在其他地方麻烦你。”

阮厌被她噎住,咬了唇犹豫好半天,终于还是没反驳。

她回到久违的单身生活没有几天,陈柯就不辞辛苦地打电话要她过去玩:“我要送你一只猫,我们家不养了,你快过来。”

阮厌抱着叁花奶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怀孕了?”

事实上,陈柯每一步都在阮厌预料之外,她看起来一直单身,结果毕了业几个月就闪婚领证,每天都为挂科补考焦头烂额,结果大四公考一举进入体制内,前些时候要买猫,买完第二天就查出怀孕,让阮厌啧啧称奇。

她的人生不仅顺遂,而且像是开了×2倍速。

因为公婆怕伤身子坚持不要,所以只能拜托阮厌,陈柯想了想:“你家让养吗,伺候猫很麻烦,不然我直接卖了?”

阮厌看正在熟睡的小猫,它跟主人还没有养出感情,所以不排斥阮厌的靠近,反而睡得更香:“不用,我挺喜欢,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太皮了,天天跑上跑下,长大了更不得了。”

阮厌顺了几下猫毛:“你买这猫多少钱,我转给你,还有猫粮猫爬架猫砂盆,都一块给我吧。”

“……你这是明算账还是薅羊毛?”

陈柯的老公在陈柯跟阮厌聊天的时候一直收拾房间,此刻见缝插针:“对了阮厌,要拜托你一件事。下个月陈柯她要进行第一次产检,但我那个时候要出长差,我爸妈现在都在疫情区赶不过来,所以她产检你能不能帮忙一起去?”

阮厌愣了一下。

陈柯翻白眼:“你家就一家叁口啊,产检还要我闺蜜陪着去。”

先生知道触她逆鳞,紧赶慢赶着安慰她:“我要是能推掉当然早就推掉了,这不是周转不过来,让别人去我也确实不放心,好歹是你的朋友,到时候管管你的毛病,好说歹说也不能让你气着医生。”

“你什么意思?是在嫌我说话难听吗?”

疫情期间医院管的很严,陈柯走的内推私人医院,人不多,而且可以提供胎儿性别,虽然陈柯才怀孕叁个月胎儿还没分化,但已经能看出是对双胞胎。

“……两个?”

陈柯张着嘴衡量自己的肚子:“那我后期得长胖多少?”

她不愿意就坐着干聊天,磕了瓶1L的矿泉水后询问产房的位置,跟已经准备待产的妈妈们交流孕期注意事项,产房有个新生儿被放在保温箱里,陈柯探头去看:“你看,她还咬手指。”

阮厌低下头:“是早产儿吗,看起来很瘦小。”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陈柯立马抬起头,一惊一乍地打量阮厌,“你不是还没恢复好吗,小纪就敢让你怀孕啊。”

“不是啊,他不是在妇产科实习过吗?”阮厌莫名其妙,“我看起来像怀孕吗?”

“你看起来很想怀孕,不是一直吵着要去复查吗?”

“不是一回事。”

阮厌是为自己的生育功能担惊受怕,出院后她做了两次检查,可喜可贺,卵巢的伤不影响她怀孕,但是否影响卵细胞或者性激素还未可知。

反正那道口子永远地留在了她身体里。

“哦,你是担心怀孩子不正常?别怕啦,你遇到的糟糕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倒霉也有到头的时候,总不能老天就看你不顺眼吧。”

“你这个安慰没什么作用。”

“别拆穿我。”陈柯扒拉阮厌几下,跟她没头没尾地聊天,突然哎哟一声,“不行我憋不住了,你赶紧带我去拍片儿,快点快点我要尿裤子了。”

纪炅洙是最早一批去和最后一批回来的,回来后自觉隔离,等阮厌看到他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

晚春还未完全褪去料峭的寒意,瘦削的青年穿着卡其色的风衣,笑吟吟地在半是枯败半是新生的花树下冲她招手。

始料未及。阮厌愣了一下,立刻她就相信了陈柯说的“倒霉会到头”的话,站起身冲他跑过去。

纪炅洙把她抱起来:“看,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吧。”

“……但是。”阮厌盯着他的脸,脸上的欣喜淡去了,“你看起来很憔悴,无精打采,黑眼圈特别深……你是不是天天熬大夜,是不是,是不是?”

纪炅洙被她不停追问:“没事啦,本来我也睡不着。”

话是这么说,回家他还是困得沾床入眠,一觉睡到了天黑,即使自然醒也很困乏,生物钟调节还需要段时间,幸好现在还是个没实习的学生,在家跟着把课上完就行。

纪炅洙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岑期和徐丰瑞知道纪炅洙回来,在叁人小群里不停轰炸,约着偷偷摸摸出来玩,可见一个两个都闲得要命。

纪炅洙懒得翻99+的消息,跟他们约了时间,被他们抓进游戏里五排,从游戏里晕乎乎出来才察觉客厅一直没声响。

“厌厌?”

阮厌趿拉着拖鞋跑进来:“你终于醒了。”

“嗯,累过头了,估计晚上睡不着。”纪炅洙半睁着眼走到客厅,“哎对了,你之前跟我说什么事情……”

他话说到一半倏忽顿住,要拿马克杯的手停滞在半空,跟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大眼瞪小眼。

纪炅洙诧异地挑高眉头:“你养猫了?”

“对,因为你在那边太忙了,就没浪费时间跟你说。”阮厌把叁花猫抱起来,两叁个月它已经胖了一圈,埋在阮厌臂弯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纪炅洙看,“是只叁花小母猫,我们跟叁花猫好有缘分。”

她把事情和纪炅洙说明白,小猫跟阮厌养出了感情,窝在她怀里,仍是懵懂地看着陌生男人,像是确认他的味道,半晌踩着阮厌的手肘站起来,喵呜叫了声,晃了晃脑袋。

“它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我。”

纪炅洙无奈地笑笑,把撸猫的心思按下去:“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没有满意的。”

阮厌把猫往纪炅洙怀里送,小东西脖子一伸,跳到了男主人的腿上,把纪炅洙搞了个手足无措,微微伸手又放弃,怕它跑掉,但小猫已经不客气地坐下来。

“看,它很喜欢你。”

阮厌撸它下巴,看它舒服地闭上眼呼噜:“应该是闻你的味道吧,它刚来的时候特别爱玩,天天往你书房里跑,肯定记住你的味道了,现在学乖了,除了爱掉毛什么毛病都没有。”

纪炅洙看着小猫,依旧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见小猫不躲,顿时放下心来,握着它的前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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