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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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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早晨。一向早起的右青趁着毓瑾去上早朝的时候,悄悄来到书房。

她在房里闷得慌,才来书房想找些书看。

她知道毓瑾不喜欢她来书房,也不喜欢看到她,所以她刻意挑这个时间来,儘管自己还是很想见到他,可她寧愿忍受相思之苦也不愿见他不高兴。

这里的藏书好多,比敬谨王府的多上几倍。上次她来这只待了一会,根本没能仔细瞧。

枫叶千枝復万枝,江淹桥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她随手拿了一本,翻了几页,一首诗印入眼帘。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这首诗正是唐朝才女鱼玄机写给丈夫李亿,向他诉说自己的情爱绵长无已。

她对毓瑾不也如此吗?不尽的江水犹如自己的深情…只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心上,一刻也未曾,可李亿呢?他爱过鱼玄机,可不也是个薄情郎。唉…到底女子多情还是男子无情?

正当右青想得入神时,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她着实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本立刻掉了下去。

转过身,毓瑾正站在她身后看着自己,她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这时候回来?

毓瑾蹲下身捡起书本,也随意翻了一下。「没想到你也喜欢唸这些诗词。」

「对不起。」一开口,她就道歉。

「为什么道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这,我马上就走。」说着,她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慢着。」在她步出书房前,他叫住了她。

右青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你喜欢唸书?」他问,平淡的口气嗅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右青轻轻点头。

她的确很喜欢唸书,从小身子弱,什么事都被阿玛限制不能做,她也只能在书房里看看书,养出这点兴趣来。

「既然喜欢,就别急着走,留下吧!」他别过头,反而不自在起来。

他一开始原以为右青是个会耍手段的女子,才会百般厌恶她,甚至先前刻意羞辱她。可后来日子久了,他发现右青并无此心机,她还是当年那个柔顺乖巧的小右青。

反倒是苏满,总是欺压着右青,只不过当时他的眼里只有苏满,所以认为小女孩耍耍小脾气性子也没什么。

「真的可以吗?」右青忌惮着,不确定地问。

毕竟他伤人的话太重太深,还在她耳边回响着。

「你是恭亲王府的少福晋,有何不可?」他笑着回答。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真觉得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她的眼神已经洩漏她的渴望,至于气,他气得是自己不够宽宏大量。

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而已,实不该对她太严苛。

「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一个衝动,他给了她特准。

这书房是恭亲王当初为了让他安心处理朝事另闢的,没有他的允许是谁也进不来,即使是恭亲王也不会随意进入。这个规矩是大家都知道的,周围也没设立侍卫,所以当初右青能轻易进来便是此故。

「嗯。」右青对着他绽开笑容。

毓瑾一怔。

她的笑容竟是该死的好看!仔细想想,认识她四年多,他却是没看她笑过。大概是因为他的目光都放在苏满身上了吧?又或许是因为每次见到右青,她总是眉头深锁。

是什么缘故让她总是蹙着眉心?

突然,他有个想多了解她的念头。

「会画画吗?」他问。

「嗯,早些年阿玛曾为我请过先生到府内来为我教席,学了一些,后来因为年长,都是阿玛亲自教导。」她如实以据。

想到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终日与书本绘图为伍的欢乐时光,她嘴角不由得再扬起。

「你阿玛都教了什么?」从前就听闻褚渊王爷极疼二格格,这话看来不假,叫他意外的是褚渊王爷朝事繁忙,竟还亲自教导右青,难怪以前苏满常常在抱不平。

「阿玛教我汉语、写字和画画,还让我读汉人的诗书典籍。」提到自己的阿玛,她眼神熠熠。

她有多么感激阿玛。

「你有一个好阿玛。」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而发,还是瞧见她对自己阿玛的敬爱的眼神,让他起了一种欣羡的错觉。

「嗯,我想阿玛应该是全天下待我最好的阿玛了…」只可惜自己不能好好孝顺他。

每次只要一想自己的身子想起大夫说过的话,她总会往坏处去想。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她才几岁大,就已把生死都看得很开。可现在她变得很害怕死亡,不单单是阿玛…,还因为他。

甩甩头,她接着道:「也许是我身子差,自小又没了额娘,阿玛才会关心我多一些。」她含蓄地说。

其实哪是一些,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褚渊是彻底的私心于右青。

「你的身子…你染的是什么病?」他停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向来只闻敬谨王府的二格格病重随时会死,从来也没人提过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瞧她,身子瘦了些,脸色苍白了些,但那面相跟气色怎么看都不像个将死之人。

「我…」她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小时候她不会去在意,她只知道自己身体有病,一向都是阿玛跟侯太医在照料她的病。可长大了些,她曾问过阿玛几次,可阿玛总是三缄其口或是带过不提…她肯定阿玛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阿玛要隐瞒她呢?

「阿玛没对你说过?」顿时,他心生质疑。

是右青不愿明说?还是她真的不知道?可这有可能吗?有谁会不知道自己身染什么病…。

右青还是摇头。

「我问过阿玛几次,阿玛从来都不说,有一次我偷偷问侯太医,可他竟说我这不是病,只是身子太虚弱。」

「嗯…」侯太医…看来他若想知道她的病情就有必要去拜访这位太医。

两人陷入思虑中,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右青才迟疑地开了口:

「毓瑾,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想问什么?」

「你恨阿玛哈吗?」

一听她问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只是摇头不答。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或者不想回答?右青在内心问着自己。她知道他们父子的关係不合不仅是恭亲王的痛,对毓瑾的影响也是甚大,尤其方才在她谈及自己的阿玛时,他的眼神不时流露出欣羡的眼光。

但是,看着他,她没再问下去。

「往后,我可以天天上书房吗?」她转移话题。

「天天?」他笑着问。「这么贪心?」

「因为…因为我想天天见你。」话一落下,她立刻垂下头,不敢去瞧他。

是害羞也是害怕,害怕他拒绝、害怕他再拿话羞辱自己。

听她的回答,他一阵沉默后,才道:「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但我可不保证我天天都会在这。」

「嗯!」有了他的应允,右青开心地露出灿烂的一笑。

她终于能和毓瑾侃侃而谈了,终于离他近了一些了…。

看她高兴成这样,毓瑾也不自觉嘴角扬起。

他,喜欢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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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因为有了毓瑾的准许,右青果真天天上书房来。她跟毓瑾的关係改善了许多,不、是很多。

整座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瞧见她脸上不时漾着甜蜜的笑容。

但是,毓瑾却不如他所讲的那样。因为他每天必定会上书房处理公事,所以每天上完早朝,就一定会到书房来。

有时,他专心于公事,右青就会在一旁看书作画或做自己的事。有时,他间暇的时候,就会同右青一起研读诗书或者谈古论今。他们之间相处十分融洽,而且好像永远都有谈不完的话题,那是在苏满身上他找不到的投机。

可这天,不同于往常,下了朝的毓瑾一回到书房,并没有见到意料中的那抹身影。

她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还是有事耽搁了?

皱着眉,他不停的思索。

但无论怎么猜想都只是臆测而已,唤来了下人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他索性亲自去找人。

他站起身,想出房门,可前脚才跨出了门,一个娇小的人影便撞了进来。

「啊─」

一个重心不稳,右青就要往后倒去,毓瑾立刻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

「没事吧?」他问。

等站稳了脚步,右青摇头。「我没有怎样。」抬起头,脸色却是异常苍白,即使抹了粉,白皙的脸色还是一样毫无血色。

察觉她的异样,毓瑾定着眼瞧她。

被他瞧的不自在也怕被他瞧出了什么,右青低下了头。

毓瑾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顎,逼着她直视自己。

被迫回视他的眼,好一会儿,才从她口中挤出几个字。「怎么了?」她问。

没遗漏她闪烁的眼神,毓瑾肯定她隐瞒了些事。

「没事。」他对着她露出微笑,不着痕跡的收回手。接着,他走回桌案前,坐了下来。

见他不再起疑,右青也到书柜前拿了本书,选了一张离他不远也不近的椅子。

如同往常般,毓瑾随意和她聊上几句,但就是没再提有关方才的事隻字片语,彷彿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直到她离开,毓瑾才唤了下人来。

「去查清楚,我要知道早上少福晋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毓瑾寒着脸,冷着声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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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右青正在书房里作画,越画她眉头越是深锁。

这幅画她已经画好几天了,可画来画去,总是不如她的意。

「在画什么?」此时,已经忙完的毓瑾,来到她的身旁。

「毓瑾,你瞧─」她摊开自己的画作。「我在画一匹马,可是怎么画都画不好。」她嘟起嘴,圆鼓鼓的脸庞可以知道她对这匹马有多恼怒。

这匹马快让她失去耐性了。

毓瑾依言低下头去瞧她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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