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看着纪承燁的沉思,再看着他的惊讶反应,他大概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们看到你们时,是你的娘子拉着你一路上岸的,她看起来如此纤弱,没想到却有着大无畏的勇气,当时我们想上前帮忙她可是紧揣着你不放,就怕我们是坏人,那眼眸里透出的霸气可不输男子,说也奇怪,她当时盘问了一堆问题,我们竟然也被她身上的那股气场所震慑,乖顺的就答着她的话。她说你们是夫妻,知道孙婆婆是大夫,竟然立即跪下请求我们帮忙,那股真挚实在让人动容。」齐安想到秦芷辰那日的举动,还是一阵感动。
纪承燁听着他的娓娓道来,心里一道道的暖流袭捲而来,她是那样的与眾不同,想到当日她要他跳崖时的那股坚定眼神,他就明白她有着冒险犯难的精神,她坚信自己做得到也让他感受到她眼眸里的坚定,他跳她也就跟着跳,她说要活就势必不会丢下他,这样如此聪颖又有着勇气的女子,他此生夫復何求。
孙婆婆看着纪承燁的脸部表情变得柔和,看来他的情绪已缓解许多,「纪公子还是赶紧用膳吧,辰儿这几日实在担心你,几乎衣不解带的照料你,要不是看着她数度疲倦要昏厥,我不得不点了她的昏穴,这下才能让她好好歇着。」
齐安点着头也附和着孙婆婆的话,「辰儿是个好姑娘,纪公子实在好福气,虽说她求我们救你,但自打你们进到屋内,她对我们还是有戒心,更衣擦澡皆由她亲自照料,可不容许我们帮忙,直到今晨你退烧了,她也才松口气。」
纪承燁听着他们喊着秦芷辰喊的亲密,想来她一定让他们的印象不错,她是如此的善良可亲,有着尊贵的身分却为了他可以屈膝求人。
他看着齐安把端了个矮桌放到床前,接着把膳食端了上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咱们这穷山僻壤的没太多丰盛的,纪公子不要介意。」他想着秦芷辰说他们是京城人士,想来眼前的人也是个富贵人家。
纪承燁摇摇头礼貌地说:「齐叔见外了,您和孙婆婆对我们有恩还提供我们吃住,我们怎么会介意呢。」看着眼前的清粥素菜,他一点都不介意。
孙婆婆笑吟吟的起身,「纪公子不必这样说,辰儿给了我们些首饰,虽然我不愿收,但那孩子挺坚持的,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说完再看向齐安,又对着纪承燁说着:「你好好歇着,辰儿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想来就快醒来了,我们就不打扰,这是个三合院落,我们就在对面,有需要喊一下我们就立马过来。」说完,齐安赶紧上前搀扶着她,二人就退了出去。
纪承燁看着睡在卧榻上的秦芷辰,她睡的极沉,看来这些天一定把她累坏了。他吸了口气,他得赶紧好起来,他怎能捨得她如此劳累,他用着单手赶紧用膳,都过了三天了,他知道庄言书他们一定会寻他们,但看来这里似乎是个极隐密的地方,不然都已三天了怎会都无消息。
杭州城里的韩府书房里,韩仲棋沉重的叹了长长一口气,从出事那天到现在他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秦芷辰和纪承燁,想到那血跡,是生是死,他心里不由得一惊。
庄言书握紧拳咬牙冷道,「这事看来瞒不过皇上了,昨夜快马加鞭来的消息,皇上今日就到京郊了。」他想着那日与永锡他们分开后,每日都有安排好的探子,让两边人马互相传递讯息。
陆常心心也一沉,「皇上自然是瞒不住的,但对外我想还是不得走漏风声,虽说他们是一起失踪,但辰儿毕竟是未出阁的格格,这样对她不好。」他顿了顿,又说:「那批死士究竟从何而来也不得而知,但他们想要致辰儿于死地却是不可改的事实,他们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或许还可引出真正的兇手。」他分析的透彻,庄言书点着头,立马拿了桌上的文房四宝飞快地写了一封信,再召来探子赶紧去传递。
韩仲棋仔细的想了想,想着仇叔也被袭击,「我想跟我们查秦将军的事情有关,看来当年的这个案子不简单,这下对方连野ㄚ头都要赶尽杀绝,看来你们再查的案子,我认为也有关联。」他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庄言书蹙着眉,「刘光耀自尽,他身后的所有家產全数充公,再加上那些涉案的官员也都已死,这个案子几乎已算是结案了。」
陆常心一想也想到乾隆已决定结案,毕竟准噶尔打了胜仗,但也有许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而贪腐案罪证确凿,幕后主使人刘光耀也已死亡,的确可以说是结案了。但他心里总觉得不是那样简单,可现下还是赶紧找到人比较重要。
「先不讨论这个,仲棋你可有杭州近郊的地图,我们赶紧再来研究研究,究竟承燁他们会去哪了。」陆常心着急地说着。
韩仲棋点头,赶紧从书架旁的柜子拿出一幅大地图摊开于黑檀木的书桌上,三人又赶紧的研究着。
午后,纪承燁用过膳后,还是撑着身子下了床来到了秦芷辰的身边守着,他温柔的望着她的苍白小脸,眼下有了淡淡的乌青,他实在不忍。看向窗外印入眼帘的是层层山峦、绵延树林,的确是个极隐密的地方。
驀地,躺在榻上的小妮子惺忪的睁开了眼,当看着纪承燁就坐在一旁时,她着急的坐起身,「承燁你怎么不好好歇着?」语气里满是关心。
只披着外衣的纪承燁,看着她完好如初的在他眼前,激动的伸手一揽把她拉进了怀里,「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好。」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突然其来的拥抱秦芷辰有些茫然,但随即想到他胳膊上的伤口,她又急忙地挣脱,「你动作小些,伤口好不容易才慢慢癒合的。」她揪心的看着那绷带又染了些许的红。
纪承燁也不忍让她再为自己担忧,「我好多了,至于这些天的事,我也听了孙婆婆和齐叔说了。辰儿,我这条命说来还是你救的。」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秦芷辰摇摇头,「不,要不是有你运着内力,我哪能毫发无伤的落到水里,好在我的水性不错,还有我们的运气也好遇到了孙婆婆他们,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你相信我而我也相信你,所以我们才能活下来。」她认真的看着他,信念才是求生里最重要的一环,而因为他们彼此信任,他们才能度过此劫。
不过脑筋一转,她听他说孙婆婆都把事情告诉了他,她双颊一红小声的说:「当时我不敢确认齐安他们人是好是坏,所以我就说了我们是夫妻,所以更衣擦澡的事情我都做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刻意去看不该看的。」她愈说愈羞赧。
看她头低到不能再低,他微微一笑轻搂着她,「在我心里,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秦芷辰抬头看着他灼热的目光,这一刻二人的心似乎更加贴紧,已交缠重叠。
二人当然也想着要尽快离开,等秦芷辰用过膳后,她搀扶着纪承燁走出了小屋,想要审视一下四周的环境,但位于山区,气候不稳定又属夏季,午后开始下起了雷雨。看这地势绵延、群山环绕,他们似乎身处在层层交叠的山峦中间,这里是如此的隐密,难怪其他人都没有找到他们。
虽说原想等纪承燁的伤势復原后再上路,可纪承燁坚持过个一两天一定得走,不然二人的失踪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秦芷辰虽然担心他的身子,但纪承燁的顾虑也没错,想着牢牢记着孙婆婆说的照料方式,或许二人也能这样一路撑回京了。可没想到下了一整夜的雨后,隔天一早,齐安慌张的跑了过来说着:「昨天的雨势太大,下山唯一的一条路被翻松的土石掩埋,村里的人已去修復了,但看来也要十来天才能通行了…」
二人听了心一沉,纪承燁蹙着眉安静的坐在床上思索着,坐在一旁的秦芷辰显的乐天许多,她握着他的手微笑的说:「既来之则安之,好在我们现下一定是安全的。你就好好养伤,我们就当作度假吧。」
度假?纪承燁虽知道小妮子的很多话语都很奇特,但看着她的乐观,他紧蹙的眉头松了些,他微微的点着头表示赞同。就让二人在这静謐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