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2 / 2)
再按。
再拎。
来回几次,太宰终于耗尽了所有体力,手脚软绵绵的垂着,脸色苍白,时不时小声呛咳两声,而环抱着他的男人,像恶龙用尾巴圈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一点都舍不得放松手上的力气。
治现在很痛苦吧?见到他这副模样,五条悟慢慢笑了起来:既然想死,哪有不痛苦的死法?
他又握住太宰的手,又把枪重新塞回他手中,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握枪姿势,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表情无辜而又天真:我都快不记得受伤是什么感觉了太久没见过你的人间失格,我都快忘了无下限术式还存在弱点。
砰!
他握着太宰治的手指,扣下扳机。
砰砰
又是几颗子弹入脑。
太宰治脸色惨白,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白发男人以一种快要折断自己的姿势向后仰着,几秒后,他重新直起身体,眉心处的血洞已经消隐无踪,除了沾染着血的白发,再也没有一丝受过伤的迹象。
五条悟耸了耸肩,大笑起来:啊,没有用呢。
这一幕简直是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今晚的星光确实很美。他散漫地歪了下头,换了个话题:你之前说,你来这里是要看星星?但我们运气不太好,现在头顶正巧有一片乌云。
太宰治垂着眼睛,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摆脱这种困境。
领域展开。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折了下手指:无量空处
时间倏然被按下停止键。
尖锐而又空灵的长鸣,地壳碎裂,宇宙崩塌,一颗颗星球如玻璃弹珠般滚来滚去,铺天盖地的银、狂乱的白、最后尽数归为混沌,黑洞缓缓旋绕着吸收一切,太宰彻底僵住了,眼珠剧烈震抖,大脑一抽一抽地疼。
一时间天上天下所有事物的信息都灌入他脑中。
[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能感到,各种情报永无止境。]
[动不了。]
诶五条悟毫无意义地惊叹了一声:你会哭啊,明明之前被我撑开都没有哭,结果脑袋被撑开反而哭了吗?
好可怜啊,治。五条悟舔了舔充满汁水的荔枝:看星星有这么难受吗?
他又像一只黏人的猫一样贴了上来,尖尖的下巴在太宰治柔软的发顶上蹭了蹭,以一种商量的口吻:下次换种死法好不好?
[不要死好不好。]
跳下来以后你会变得很难看。他想起了那天的夕阳,苍蓝色的眼睛空落落的:所以不要再写那种结局给我了。
他说话的时候,太宰治被对方抱得很紧,紧到几乎喘不过气,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犹如弃猫般茫然的神情。
**
温泉旅馆。
太宰治交给夏油杰的任务很简单,一旦五条悟离开房间,就立刻用咒灵操术联络他,但夏油杰完全提不起劲,甚至还敲开五条悟的门,蹭了一阵电视剧录播。
他的底气在于对五条悟的了解。
以这种情况,五条悟绝对不会选择打扰自己的学生,他的分寸感向来体现在细节上拥有看透一切的六眼,自然能看清学生的情绪,如果对方想一个人独处,他自然会选择尊重。
墙上钟表的指针渐渐转过一圈,夏油杰隐隐约约觉得出了点问题,按理说,这个时间太宰早就应该回来了,他又等了几分钟,走过去,用爪子拍了拍五条悟面前的地板,示意他要离开了。
五条悟盯着电视,头也不抬地:再见。
夏油杰回到太宰治的房间,又等了半个小时,到最后,他无奈地站起身,叹了口气,显出身形,手撑着窗翻了出去,向四周望了望,也向陡崖走去。
[雨下的好大。]
太宰?
夏油杰走近才发现太宰治全身已经湿透,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悬崖边上,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遮眼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身体却持续而又微弱地发着抖。
你怎么了?夏油杰惊疑不定地问:你现在看起来很糟糕
夏油杰。
太宰突兀地打断他,慢慢抬起头:恰好相反。
夏油杰呼吸一窒。
他眼前的少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竟然是快乐到了极处,总是一片沉寂的鸢色眼眸亮晶晶的,似乎终于多了些名为希望与期盼的存在。
太宰扯起一抹真切的笑容:就在刚才,我知道了我的结局。
[原来那个让我深深艳羡着的太宰治]
[就是我啊。]
第36章
夏油杰握着油纸伞, 闭了闭眼睛。
咒术师的身体素质一向远超常人,暂且不提伏黑甚尔那种怪物,至少普通咒术师砸穿个水泥钢筋是不会出问题的, 面对太宰治,他颇为困扰地想了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把人变成这副模样?
想来想去,也没翻出一个对照组。
他也没能理解这人在说什么,冷静了一会, 开口:先回旅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狼狈成这样,太宰治本来就瘦得轻飘飘的, 现在浑身湿透, 衣物不再飘飘荡荡地挂在他身上,整个人顿时成了小小的一团,他虚虚地屈着膝盖,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胃部, 时不时再咳嗽两声,看起来随时都能失去意识。
但他的眼睛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这种夜色里, 显得愈发地亮, 他看向远处漆黑一片的星空, 乌云遮蔽了星辰,他却表现得像是已经看见了熠熠星辉一样。
[这世上还有比知道自己死期更美妙的时刻吗?]
除了太宰治, 估计所有人都会将预知自己的死期看作上天的惩罚。
生命进入倒计时,一切准备去做的努力都成了遗憾但对太宰治来说, 他只感受到了能让灵魂解脱的快乐。
漫无目的的马拉松突然有了终点, 一望无垠的荒漠终于有了出口,他在这世界上无望受苦的日子,终于划下了一个休止符。
此刻他竟然真切地嫉羡起未来的自己来。
[能从mafia大楼上跳下去, 死之前又存在必须活在这世界上的动力,还能有想见一面的人,啊啊,对,在最终时刻来临前,还能做一份硬豆腐寄给某个不知名的人。]
[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未来了。]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起来。
起来。夏油杰说:还能走吗?
太宰毫不勉强地摊开手,弯着眼睛,嗓音轻柔而又愉悦,又因为失温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模糊:啊呀,完全不行,我已经彻底失去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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