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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拼命咬紧牙齿:娜娜米,不要再说了。

七海建人倒没觉得疼,他只是觉得很抱歉,他经历过灰原的死亡,知道活着的人比死人更不好受,见到脚下被扭曲形状的改造人,他突然想起来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只能作用于咒灵,对拥有身体的怪物没有用处。

你不要参与进来。金发男人温和地开口,口吻却有些疲倦:这里都是些改造人,你的人间失格起不了作用更何况你连咒术师都不是。

[太危险了。]

[比起害怕自己的死,我更担心朋友与同伴的死,可是就算离开咒术界,也只不过是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好像看不见就是不存在,与其这样,我更想实现所谓的生命价值。]

[帮助弱者,祓除咒灵,反正我能看见这些家伙,不是吗?]

[我不应该让太宰这种时候见到我的,明明我才是年长些的人,按理说,就算我不幸死了,也应该通过寄信的方式告诉他,不,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太宰治微微仰着头,鼻子嗅到的尽是血腥味,明明这次没有沾到血,他想,按理说在这种环境呆了这么久,他的鼻子早就该失灵了

太宰治脸上的神情已经不似最初那样毫无情绪,而是隐隐约约地展露出一丝的崩溃,微乎其微,一闪而过,但这点微不可察的情绪却不小心被七海建人捕捉到了。

见状,他停顿了好一会,仔细斟酌着语言,每一句话都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如果我在临死前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么这些话势必会成为他的诅咒,不行,绝对不行,我希望他之后也能好好生活,写书也好,去当上班族也好,总之要成为一个立派的大人。]

[不行,这句话也不能说。]

[他现在还抱着寻死的念头,等我死了,还有人会阻止他吗?伏黑、虎杖、五条高专的人肯定会做些什么,幸好他在高专呆了一段时间。]

[如果我说希望他长命百岁,那他会坚持着活下来吗?]

[太残忍了。]

[和虎杖不同,虽然我很过分地对那孩子说了后面的就拜托你了这种话,但对太宰来说,这种话就像把水里的鱼扔到沙漠,得把他打碎再重新捏一遍。]

[真是抱歉,明明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事发生,却偏偏让你看见了这些。]

受到如此严重的伤,伴随着失血与缺氧,七海建人的思考速度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块,他想了很久,觉得想出的腹稿全都不合适,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太宰治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七海建人见了,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长命百岁。]

最后,他慢慢动了动唇,听起来很是歉疚。

抱歉,以后没法和你一起吃螃蟹了。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被钉在那里,浑身僵硬,呼吸又轻又乱,他吞咽了一下,声音极低地回答:没关系。

[我还能用书让你活过来,不用向我道歉。]

七海建人听见,迟缓地笑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他能勉强保持意识这么久,本来就已经是个奇迹,现在再也坚持不住,便向后倒去,最后的最后,坚韧的意志力第一次发生动摇。

闭上眼睛前,他想着的还是那句长命百岁。

他好希望太宰治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太宰治猛地一下睁大了眼睛,迟钝而又茫然地望向七海建人,但对方已经无法再给他任何回应,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半晌,垂下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

长命百岁?

第69章

呀, 五条老师。

五条悟听见声音,转头的时候差点扭着脖子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下一秒他便被莫名其妙的微小恐慌所袭击,这种情绪真的毫无来由, 但比他面对周围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咒灵改造人与人类还能令他产生情绪波动。

完全没有道理,他想。

太宰治轻飘飘地从一堆改造人里面挤进来, 身手比兔子还要敏捷, 那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而他的手还始终好整以暇地揣在兜里, 五条悟刚用无下限术式将周围几个人推出去一些, 太宰治就已经窜到了他身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五条悟在百忙之中抽空瞅过来,冲着太宰治扯了一抹笑, 但那抹笑没达到眼底,反而有些生气:就算醒了,在地面上逛一逛不行吗?

然后他注意到太宰治只是神情莫测地打量着他,更加不爽:怎么?

太宰治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在五条悟身上,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白发男人在这种地方简直显眼得过分,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吸引过去。

对太宰治来说,见五条悟已经是三年前, 三年间他经历的事能抵得上平常人几十年, 但五条悟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精致的眉眼,略微躬着的猫背, 白发白睫, 仿佛是一个永恒不变的锚点。

他这才对自己身处的现实有了些真实感。

闻言, 太宰治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 转眼间却发现自己缩水了一大截, 就勉为其难地拍了五条悟的手腕, 眯着眼睛,笑得轻松愉悦:来帮你啊。

五条悟:

他的无下限术式被太宰治那么一拍,陡然消除得一干二净,白发咒术师侧过身体,一瞬间踹开了几个人,才又将术式续上,不太高兴地反问:帮我?

老子需要你来帮我吗?

你要是真想帮我就离这种鬼地方远一点,五条悟想,他和这人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整整三天他都没想出太宰治之前为什么突然让夏油杰去袭击他的学生,前往涉谷地铁站的路上他仍然在想这件破事,烦躁而又困惑,随即他又被敌人的计划绊住。

连续在这种情绪里浸泡了整整三天,五条悟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立刻就要发难,可目光刚一落到太宰治脸上,想说的话却在舌根转了个弯,白发男人顿了顿,凉飕飕地:你是在梦里跑了马拉松?

太宰治看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但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很疲倦,可无论他用六眼怎么观察,所有信息与情报都彰显出,只是他想多了。

太宰治无辜地歪了下头:怎么可能?倒是五条老师,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

他看了一眼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挪开视线,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叹气。

[好可怜啊。]

他还没见过五条悟被逼到这种境地,长毛大白猫一天到晚从来都是吊儿郎当随心所欲,就算偶尔被高层的烂橘子叫过去敲打两下,总体来说,仍然是只肤白貌美的快乐猫猫。

可是现在,他被层层叠叠的人类和改造人束缚住了手脚,所有的术式都不能使用,稍微力气大点都会让无辜的人受到重伤。

原本一根手指就能杀死的普通人,现在犹如豺狼般围着他,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反倒成了那只被捕猎的羔羊,苍蓝剔透的漂亮眼睛大大地睁着,牙齿紧咬,眉梢下压,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动摇与无措根本瞒不过太宰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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