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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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笑容太浅了是别有居心，笑容太深了是居心叵测，深浅也要管的！

端木老夫人看着满屋的媳妇、孙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尤其看着最中意最贴心的小仙儿，真真是怎么样都让她疼爱到心尖上的，那娇俏可爱的小样子，就像现在不高兴了嘟着嘴讨安慰的小样子，都让她喜爱的像手里的大宝贝一样，真是融到她老人家心里去喽。

“祖母，您只疼徳淑妹妹的，妹妹来了您就看不到我们了？”

端木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抚摸着乖孙女不乐意见人的小脸：“都喜欢，都喜欢。”但越摸越喜欢，怎么都舍不得放开，让她老人家的话反而变的没什么说服力了。

但端木徳淑也确实可爱，家里的堂姐比她大出三四岁，也从心里喜欢这位堂妹，自己见了都忍不住欺负了又欺负了，怎么会真和她争风吃醋：“祖母快放开她吧，您再这样，她一会可真当自己是小孩子，都不要见客了。”

“姐姐，我哪有。”

“你现在没有，一会肯定有的。”端木二夫人开口，语气宠溺，出了老夫人的房间虽然不会像喜欢亲生女儿那样喜欢徳淑，但因为和郡主有生意上的合作，到底也是喜欢小仙儿的。

端木老夫人看着孙女粘着自己就不走的样子，笑笑，也觉得老天太过偏爱这个小孙女，可这就是一个磨人精啊，总是就想依了她：“让她再赖会，这才什么时辰，还没有人到呢。”她的心肝小孙女哦，这以后可要配个什么人家才好呀。

端木夫人进来，看到这一幕刚要发火。

端木徳淑见状立即从祖母怀里起身，一反刚才的懒散，乖乖和众姐妹们坐在一起，硬生生摆出了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

端木德容忍不住噗嗤一笑。

端木徳淑偷偷的掐姐姐一下，叛徒。

端木德容看着她斜过来的小样子，忍不住想戳戳她可爱不已的小脸，她们端木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位怎么看都好看的活宝贝。

端木老夫人立即不高兴的扫大媳妇一眼。

端木夫人立即屈膝赔笑，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老夫人这里对小仙怎么样的，好在小仙记打，知道些分寸，否则啊——呵呵。

“老夫人，梅家少爷小姐到了。”

老夫人顿时笑开了花：“快请，快请。”

二房也露出来花儿一般的笑意。

端木徳淑抬抬眼皮，心里的小九九戳的震天响，梅府，他们家二少爷最最最最最……

哎，都说他芝兰玉树、才高八斗，反正她是没看出来，人际关系这东西就是这样现实，只要对方门第不差，男儿足够优秀，则在表亲里就是一家人，男孩女孩都可以一起坐坐，投投壶什么的，也好让两家孩子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若是门第好，却酒囊饭袋，到了七八岁，她们就需要因为男女之别赶紧避嫌。

端木徳淑就想和梅家二少爷好好避嫌，可惜……

端木徳淑干脆看向不远处的屏风，一会坚决不和梅家的少爷对上目光，看他这会怎么脸红。

梅府是端木二夫人的娘家，端木二叔同是老夫人嫡出，为官多年，镇守一方，其夫人也是家世渊源，出身不凡。

梅家两位风姿不凡的少爷带着年满十五岁的妹妹恭敬的入门拜见。

端木老夫人脸上都笑开了花，更因为二儿媳中意她这位大侄子，心里对梅家人便更亲近几分。

梅家二少爷目不斜视，但余光还是不经意的看到徳淑妹妹端坐的身影，下意识的头垂的更低。

端木徳淑呆呆的注意到大姐姐立即羞红了脸，往日不怎么在意的情景，突然让她有些异样的心动，大姐姐是害羞梅家大表哥了吧……

端木徳淑下意识的向大厅中央看去。

梅家二少爷的目光正好扫过来，脸噌的红了，又急速移开。

端木徳淑脑海里嗡的一声，她干嘛要乱看，而且他羞什么？她又不是看他。

梅二少爷耳朵根都要红了，端木小表妹看他了，他有没有哪里表现的不好，而且……梅二少爷莫名的觉得她更好看了，不是漂亮，就是娇娇嫩嫩的一团，怎么看都让人想看了又看，脑海里的君子德行好似都成了虚设，目不晃移，也付诸纸张成了空谈。

只是可惜他们都长大了，到了年龄大防的时候，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牵她的手，捏她的脸了。

端木老夫人看到这一幕，笑笑没有说话，梅家次子虽然优秀，但到底是次子不继承家业，到底是委屈了小仙，何况已经有大孙女与梅家联姻，端木家断然不会再送长房嫡女进梅家。

端木德辉见梅家老二的傻样就不乐意，特意挡在两人中间，立志将小妹前面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灾害挡在她三米开外：“老夫人，您就别看了，我们那边还等着呢，孙儿可不可以带梅家大表哥和表弟离开了。”

“就你话多，我还没有好好看看咱们梅大姑娘呢，小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不比表姐端庄雅致。”

端木德淑闻言看看手里的丝帕，如果她和陆池晴是天生的气场不对，她和梅香宁就是地上的仇敌，因为小时候没少见，不懂事的时候甚至不当着长辈的面互相针对过，属于明着有仇的宿敌。

即便是现在两人也不对付，大姐姐碍于梅香宁是小姑子对她多加谦让，她端木徳淑可不惯着她眼高于顶的毛病！

不过，毕竟是自己家宴，不理她就对了，不禁回头看着哥哥微微一笑：放心，咱们家跟梅家是不可能的。

梅二少爷几缕神智立即烟消云散，向来老持稳重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让母亲大人向端木长房提亲。

可惜他也知道，他年龄尚小，有大哥和端木表姐的婚事在前，他想和端木家再亲上加亲很难，除非他天赋异禀，今年就中个状元。

可虽然他自负天资不错，家中对他也多有重视，但——距离状元之才还远的多。不知道端木小表妹能不能等他两年，他明年就会下场了，到时候若有了功名……

梅香宁看眼二哥，心里恨的牙痒痒，端木徳淑那张脸哪里好！脾气坏！不懂事！架子大！有什么值得喜欢的，难道就那张狐媚的脸吗，她娘可说了，就端木长房之女这长相以后不好定什么好人家，还想迷惑她哥哥！哼！

梅香宁心里腹诽着，对端木老夫人却笑的温柔大方，京中谁不知道这次宴会是为了给端木府长房大少爷定亲，万一她入了端木老夫人的眼呢，那可就是端木府未来的长房长孙媳妇，是宗妇呢。

端木徳淑看着她虚假的笑容，干脆移开目光，异想天开。

“老夫人，赵夫人带着少爷、小姐来向您请安了。”

端木徳淑立即察觉到母亲和祖母的笑容僵了一下，赵家是母亲的娘家，自家的外祖，以前关系很好的，自从前两个月后就……

端木夫人放下茶杯，一家之主的气度尽显：“请她们进来吧。”

端木老夫人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端木夫人看眼女儿：“徳淑，和你姐姐带梅小姐去后厅玩。”

端木徳淑立即起身，大哥本来与亲大表姐有婚约，所以一直不急，没有为大哥相看过人家，谁知道……看来母亲是恼了大舅母了。

端木徳淑挨着堂姐坐着，有堂姐在她便不用做主家，自顾自的逗着妹妹玩，把难缠到清高的梅香宁让给了大堂姐去伺候，大堂姐也真是好脾气，对这个未来小姑子当真是温柔。哎。可惜，她觉得梅香宁未必领情。

毕竟看梅香宁那样子就觉得大堂姐配不上她大哥哥的样子，她还觉得梅家大少爷配不上她堂姐呢。

“啊——啊——”

“小哑巴，叫姐姐，你明明会的不许啊——”

“啊——啊——”

端木徳淑噗嗤一声笑了：小淘气，本来纹袖也要来凑趣的，今次却不来了。不来也好，免得看着母亲给大哥挑宗媳，她心里不好受。

后厅的珠帘掀开，赵家表姐穿着簇新的石榴红春装，身姿修长，腰肢纤盈，一笑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长相虽然没有自家母亲好看，但也清丽婉约：“徳淑妹妹。”

端木徳淑不愿意理她，她怎可以说不要大哥哥就不要大哥哥，就因为他们家不是世代君候，没有恩封子嗣的权利吗！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

而且，今天这样的日子大舅母还敢带着表姐过来，这是想既毁了约又套住他们家的实权为表哥谋出路吗！想的也太好了。

赵双菱笑盈盈的靠近小表妹，细声细气的哄她：“徳淑……”

端木徳淑：“嗯。”毕竟是自家家宴，不可以没有礼貌。

赵双菱笑的眉眼弯弯，她的小妹妹呀，真是可爱，那脾气也可爱，声音不高不低：“几月不见，姐姐给你带了礼物的。”

端木徳淑闻言心中五味参杂，明明都很好的，怎么就，便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小表姐一眼，又继续逗妹妹，有些为哥哥伤心：“我都长大了……不要礼物了……”

其实大哥和外祖母家的小表姐是有默契婚约的，当年外祖父为救皇上遇难，皇上恩赏赐了母亲郡主之位、封地和大舅爵位的头衔，此后便再没有多余的照顾。

而受了外祖父恩惠的母亲自然要回报外祖家，又有一县的产出让人惦记，所以默认了大哥和大表姐的婚事，毕竟这样以后有着外祖家表姐的身份的大嫂，也可以得到母亲四分之一的嫁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初外祖家给表姐定了一门更高的亲事，便暗示她母亲这门婚事不成，所以母亲才急忙为超了年龄的大哥相看。

可好的女儿早已经都定完了，同龄女子中剩下的哪个不是挑拣剩下的，若是往小了的找，大哥都十八了，难道还要再等三年成亲。

所以娘有些不高兴，觉得外祖家做事太不厚道。

但娘又理解外祖家悔婚的理由，毕竟端木府虽然荣耀，却不是勋贵，凭的都是自己的才学入世，但凡有子嗣学识断层，出现了品级下滑，想再起来也要经过磨砺，远不如公侯爵府，凭恩封上位，永远可以延续接任，妥妥的金饭碗。

所以外祖母将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小表姐许给琼州侯府一点也不稀奇，就是办的有些不讲情面，外祖母明明可以事先跟母亲打声招呼的，也免得母亲乱了阵脚，可偏偏先斩后奏，弄的她母亲和哥哥非常被动。

赵双菱心里叹口气，伸手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她曾经也是真心把她当小姑子带的：“听说今日徐家小公子也会到？”

我哪里知道，徐子智也不能安慰我你背叛了大哥哥的心！

“不知道徐家少爷将来要配怎么样优秀的女儿家？”赵双菱说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小表妹，她心里怎么会没有那个他，从小青梅竹马，又是两家默许的婚事，若是可以选，她断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跟着表哥的。

可婚约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们自己做主的道理，纵然她心里有一万个他，这个时候都不行的，你懂吗，小丫头。

就是以后她远嫁了，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想她，也不知道小丫头会定个什么样的人家，这样的品貌，就是那位天之骄子也配的上的吧。

赵双菱故意逗她，不信小仙不动心，那可是徐家半圣，哪有女子不幻想的。只是幻想过后呢……

赵双菱又觉得自己不该拿她们圈子最近常逗人的话哄孩子，万一徳淑当真了呢，多痛她还不知道吗。

端木徳淑当然幻想，若是往日，她肯定要和温柔的表姐打趣一二，顺便套套话，可现在看着表姐因为定的亲事够高，红光满面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

明知道大人们的事轮不到她伸张正义，何况对方是自己的表姐，应该为对方有更好的前程高兴。

可，端木徳淑就是有点小小的介怀，大哥现在都不好找大嫂了：“自然是年龄合适，门当户对的，跟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表姐你看，妹妹咬我手指头了。”自动揭过了那个话题。

赵双菱闻言尴尬的看向小不点，便也兴致不高了。

她知道母亲办事不厚道，可琼州的婚事来的突然，何况她也是冒了险的，对方富甲一方，门第够高，突然来京城说亲，谁知道有什么原因在里面。

可侯府人家，又是掌权一方的实权人家，她们以后定然是有用到人家的时候，家里子嗣的官职，父亲的官位……她还不是没有怨言的为家里牺牲了，她难道想嫁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端木徳淑见表姐沉默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挺不好的，不禁拿手肘撞撞表姐的胳膊。

赵双菱看她一眼。

端木徳淑也笑笑。

赵双菱看着小表妹可人的样子，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真漂亮，不知道将来谁有幸娶到她的小表妹。

梅大小姐撇两人一眼，见两人竟然聊到了一起，心中讽刺，谁不知道她们两家是怎么回事。

梅香宁抬脚就要走过来。

端木德容立即拦住她。

梅香宁才不听她的，挣开表姐的手，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徳淑真是心宽呢，谁要是有你这样一位表妹可是三生有幸，这样的气都能咽下去，还有什么委屈是不能受的，这以后打你一巴掌都不用惦记被报复的！”哼，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能看，狐狸狐气的狐媚样，讨厌死了，二哥哥和曹哥哥瞎了眼提起她才会支支吾吾的。

赵双菱闻言顿时羞恼的脸色通红。

端木徳淑闻言，立即起身：“梅香宁你忘了你也是三生有幸的，因为大姐姐的关系，我也算你的小表妹，等以后香宁表姐有了琼州侯门这样的好亲事，我也来恭喜香宁表姐怎么样？”

“你——”敢讽刺我没有侯府婚事：“那也是赵家的亲事，你得意什么，还是你以为你也能跟着沾了什么光，还是也想嫁入琼州侯门！”

端木德容立即上前拉自家未来小姑，哀求的看着自家脾气同样冲的堂妹：“徳淑……”你可别跟她计较，她不懂事的……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又抬起，自家宴会还是要顾全大局的，笑盈盈的道：“我自然是嫁不进去的，表姐有这样好的亲事，是表姐的福气，再说双菱是我表姐，以后当然会让侯府照顾我的，你也放心，我堂姐也会保护你。”提醒你一句，你家压二婶婶一头可以，压我们端木长房你们梅家还差得远！

“你——”梅香宁碰了一个软钉子，看吧，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不饶人，就这样嘴巴强硬的女子也配是贵女，也配他们总是面红耳赤的挂在嘴边。

哼！梅香宁转身就走，少女心事，就算平日再有分寸也想出口恶气的，曹哥哥为什么要多看这个端木徳淑一眼，她丑死了，难看死了！

端木德容拉她。

梅香宁甩开表姐的手，向外跑去。

端木德容立即追出去。

赵双菱牵起表妹的手：“咱们也出去走走吧，客人来的差不多了，你总躲在屋里也不好。”

端木徳淑点点头，回握了一下表姐的手。

赵双菱眉眼间都是笑意，希望以后的小姑子大姑子能有徳淑这样好相处吧。

外面，气不过的梅香宁便含沙射影的告诉要好的小姐妹，说端木徳淑眼高于顶，看不上京中普通人家，将来是要嫁给公爵侯府的。

要说喜欢端木徳淑的小朋友真不多，明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就是她长的不讨她们喜欢。

平时因为对方家世好，母亲嫁妆丰厚，对她多有礼遇，但也更喜欢传她的闲话，好似多说两句她的坏话她就真成了那样的女子，可以供人惋惜了。

小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如果当事人长的再香艳一些，传播速度更是快。

甚至还传到了男方那边的宴席上。

徐子智路过廊桥，不经意的听了一耳朵：公爵侯府吗，心到是挺大的，这样可不好。

赵双菱和端木德容听到这些不着调的话后，气的不清：胡言乱语！她知不知道，这样对徳淑的闺誉多不好！

端木德容几乎无地自容，香宁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让她怎么面对小仙。

端木徳淑摇着檀香折扇，不痛不痒的样子，有什么办法，说的人太多，又是端木府宴客，她还能在这里打滚哭起来不成，何况流言蜚语而已，她听的少吗。

端木徳淑看着小表姐和大姐着急的样子，不在意的一笑：“一句话而已，随便她们说吧。说够了自然就不说了，再说了难道我还能因为这句话嫁不出去了？”说完美美的捧着自己的小脸对两位姐姐笑笑：“我可爱吗？”

赵双菱、端木徳容闻言噗嗤一声：“可爱。”你最可爱。

端木德容却心事重重，她是梅府未过门的长孙长媳对小姑子做出这种没谱的事觉得万分丢脸，她以为她诋毁的是徳淑的名誉，她自己也免不了落个嚼舌根的印象，哪个好人家愿意要这样没谱又得罪人的儿媳妇。

看来要让大舅母好好管管她这个女儿了。

端木徳淑好似看出了大姐的心事，拍拍大姐的手：“没事的。”

端木德容苦笑，梅家女儿教导成这样，想必当家主母也一般，如果可以选择，她是断不想嫁给有这样不清楚的婆母的人家，何况还要共事半生的。

“都是命啊……”赵双菱突然心生尴尬。

端木德容看她一眼，似乎瞬间心灵相通。是啊，她们又有什么选择权。

两人转头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妹妹，忍不住捏捏她头上的小犄角：“你呀，真好了——”大伯母有银子有势力，在大哥的婚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会不为下面的子女着想好，何况大伯父官运亨通，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好男人，能配的上她这位通达通透的好妹妹。

端木徳淑见气氛有些紧张，故作好奇，其实也真好奇的问：“你们说的徐小半圣真的很厉害吗？”

两人闻言，都笑了：“你连徐小半圣都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觉得，他真有那么厉害？”小心思砰砰跳的欢实。

赵双菱脸上露出纯然的笑容：“当然了，徐家是什么人家，他们家不封圣自成圣，我们雁国现今流出的读本抄本多是徐家先祖的作品，坊间读的经书、史书也多是徐家撰写，据说徐家有座巨大的藏书楼，比皇宫的还要大，均是徐家历代先生学子的人生感悟、游记故事、鬼怪传说，重要的是徐家不藏私。每年都会从藏书楼取出一本书供世人抄阅，这是多大的功德，你问问有密书的人家，谁家愿意把自家的知识储备拿出来供人翻阅，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教导出徐子智那样的半圣。”

“对呀，听说他从小长在书楼，后来跟着师傅出外游历，见识和学识都很不俗呢。”

端木徳淑大眼睛一眯：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有何居心！

“最重要的是，徐小少爷长的好看，你是没有见过，比之你大哥也不俗呢——”赵双菱逗完小丫头，心里闪过一丝安然。

端木徳淑听着听着，忽而就笑开了，好像自己也被夸了一样，嘴上却不承认：“哪有可能像你们说的一样夸张。”

“夸不夸张你要不要去看看。”

端木徳淑惊讶的睁大圆圆的眼睛：“可以去看吗？”

端木德容忍不住掩嘴发笑：“骗你的，让伯母知道你敢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看外男，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端木徳淑立即不承认了：“我哪有，哪有……”

……

夕阳落下，榉木院像染了黄韵的光，笼罩在一片迷离中。

端木德淑心不在焉的抛着手里的竹球，故作不经意的问：“哥哥，你们男子在外院都玩什么？酒令吗？还是填词？”

端木徳禹整理着案上的手稿，摇摇头，对妹妹的好奇心非常无奈：“哪有那么多耗脑力的娱乐，我们也是需要放松的，难道你们小姑娘聚在一起是为了填词？”自然是为了放松。

端木徳淑立即乘胜追击：“大哥也好奇我们在一起做什么？我们——”

“打住，一点也不好奇。”

端木徳淑嘟嘟嘴：“那人家很好奇你们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

“就会好奇嘛，你说说怎么了，说说嘛，一点不体谅我们不出门的心伤。”

端木徳禹看着她撒娇的样子更加无奈：“好好，给你讲，我们呢一起聊聊学校的事，赏赏庭中的花，说说城外的马，谈谈京中的局势，顺便……投壶、射箭、兴致来了三五个也会写写诗，就这样。”

端木徳淑歪着头：“就这样……听起来好无聊啊。”

“你以为有什么？”

“怎么也得搭个双陆踢个毽子，吹会笛子什么的。”

“偶然也会。”

“那你们谁笛子吹的最好，毽子踢的最高，箭射的最稳、诗词填的最好。”

端木徳禹闻言危险的看向自家妹妹。

端木徳淑坦然的看着大哥，心里都要紧张死了。

端木徳禹看着妹妹，见她又不像有什么不良企图，何况小丫头才几岁，但端木徳禹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听好了，甲府的甲公子擅长作画，乙府的乙少爷擅长吹箫，甲府的二甲公子也擅长作画，丙府——”

“大哥你故意的吧！”端木徳淑瞪着圆溜溜的火眼，讨厌死大哥了。

端木徳禹揪揪妹妹的小辫子；“知道还问，他们哪个的名字能入我妹妹的耳朵。”

端木徳淑闻言都要羞死了，竹球不客气的砸大哥身上；“是堂姐和表姐说的，还说徐子智一定是第一，说我孤陋寡闻来着。”

端木徳禹皱眉：“堂姐跟你说这些？”

“又不是单堂姐说，好像我们还是小孩子一样，京城有什么动静我们也是知道的好吧。”

“你呀，最好别让娘知道。”

端木徳淑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知道怎么了？你们是什么金贵的人物不能说的吗？”

端木徳禹被妹妹胡搅蛮缠的话说的无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他真有表姐她们说的那么厉害。”

端木徳禹虽然宠她，也不觉得妹妹会做出什么不和常理的事，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你要知道徐家对下一代姻亲的要求很严格，他们可以挑选的名门望族数不胜数，就连国公府的小姐也不见的放在眼里，像你我这样的。”尤其你这个长相的：“绝对不在徐家的考虑之列，你明白吗？”

端木徳淑心里被刺痛了一下，她父亲官路顺达，她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好话，最近因为徐子智就听到别人说她身份不够了，她身份怎么不够了，她长的不好看吗：“明白，我就是问问吗。”

端木徳禹看着妹妹正色的样子，欣慰的点点头，妹妹如果是一位端庄徳淑的官家小姐，就如她的名字一样，也不是没有一争的机会，可这小小年纪便妖艳到让人失色的容貌，绝对不在徐家那样古板的人家候选之列，恐怕就算徐子智有意也不行，毕竟妻子无貌方能正夫，徐家绝对不会冒毁了徐子智的风险。

端木徳禹想到这里，忍不住心疼的揉揉端木德淑的头，他这样可爱的妹妹，若是不好好护着，难免不会漏出什么难听的闲言碎语。

端木徳禹想到雷冥九给妹妹造成的影响，杀了他的心都有，京城看不惯他们府的人家，哪家没有拿这件事出来当谈资，简直不知所谓！“你也大了，说给你听也没什么。”思慕之心实属正常，最终是要学会，思慕过后看淡这些身外事，自身豁达才是人生之道。

端木胜禹语调平稳：“徐知乎是徐家这代最优秀的子弟，虽然我和他差出年龄，但也是在他的阴影下长大的……”

“我又没有让你说这么详细……”垂着头，抠自己新染的指甲。

端木徳禹宠溺的笑笑：“没事，他在我们当中也是值得详细说的，此人小小年纪学识渊博，他十岁之前一直跟随师父四处游历，他师父著有一本《山川杂记》，我们很多人私下推测，就是子智写的，只是借用了他师父的名字，毕竟他当时年龄太小。

重要的不是他学识如何，而是他擅思，虽然嫉妒的人说他早慧必殇，心思太多，不是长生之相——”

“那些人就是嫉妒！”端木徳淑说完立即可爱的看着哥哥，天真更甚：“不是吗？父亲常说读书使人豁达……”

“是，他第一次进国子监，简直是国子监夫子们的灾难。”端木徳禹想到那时候，嘴角忍不住带笑：“你知道，他仅凭他一人力辩国子监辟字部所有夫子，平时那样安静不爱说话的人，坐在蒲团上能说出那么有力的句子。很多引经据典的部分我都不太熟悉，他却说的清清楚楚，跟夫子辩论起来就振振有声，是个非常有闷趣的人。”

“照哥哥如是说来，他的学问应在夫子之上，那为何还要日日来学堂呢？”那他还会喜欢自己吗？会不会觉得她胸无半点墨，才不要，她还要先看不起他的学问呢，不能让他知道，她觉得自己笔墨不好怕丢人。

端木胜禹愉悦的笑了：“学问无高低，更不只存在纸木之上，行为、阅历都是学问，敬重每一位师长，正确看待一场小小的输赢，谁知道若是在夫子擅长的领域他是不是足以胜之。”

“你们也太吹毛求疵了吧。”

“这话是他自己说的。”端木徳禹像等待兔子上钩的猎豹，很满意等来的结果。

端木徳淑跺跺脚：“姓徐的学问这样好，那老太爷的学问一定很好喽。”

“嗯，徐家世代望族，推辞过封相、封公的多次恩赐，徐老爷子当年也是才华绝艳的人物，不信你问祖父，祖父现在都不想提他。”

“？”

“字里行间感觉出来的。”每次说起徐老爷子，同辈的人恨不得当他死了的样子，就跟他们现在谈起徐子智差不多：“听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端木德淑疑惑，完了吗？她还什么都没听到呢，比如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们平时会在他面前谈起谁。

端木徳淑不是不信任哥哥，可哥哥早到了成婚的年龄，私下里稍微的那么一点点的讨论下京城贵女也是可以的吗：“你还没有说你们今天谁赢了呢。”

“当然是你哥。”

“徐子智呢？！”

端木徳禹弹她脑门一下：“名字也是你乱叫的，没有规矩。”

“哥哥莫要坏我清誉，不就是一个名字。”说完嘟嘟嘴，一脸的委屈相。

“还清誉，越来越皮了，他没有参与，毕竟是你哥我的考前会，他不会喧宾夺主，这时候弱我气势的。”

端木徳淑撇撇嘴。

“好了，故事也听的差不多了，够你在你小姐妹面前吹嘘了吧，可以走了吗，我的好妹妹。”

端木徳淑闻言夺过大哥手里的球：“谁愿意在这里一样。”转身带着丫头跑走了。

端木徳禹看着妹妹离开，神色微微严肃，目标是徐子智也好，她总是要识得挫败的，总这样骄傲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端木德辉跑进来，火急火燎的问：“小妹怎么了！你给她气受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总欺负小仙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你说说你！你简直——”

端木徳禹无奈，家里都是这么一群没有理智的，上到祖母下到幼童，遇到徳淑的事没有不应，还给娶个‘仙儿’的小名：“我怎么她了，就听你滔滔不绝了，她说我欺负她了？”

“这倒没有，但是小妹斜了我一眼，肯定你得罪她了。”

“不就是斜了你一眼，也许只是抬头看你太累，动动眼睛省事呢。”

端木德辉想想也对：“你没惹她就好，不过，她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那就是你故意气她了，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你欺负……”

“大考在即，你是不是该多看看书，小妹的事自然有母亲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考不好了被徳淑笑死吧。”

端木德辉挠挠头：“呵呵……”

……

端木徳淑坐在自家前院的花园内，手里把玩着新摘的海棠。满脑子都是徐子智，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昨天为了不抢哥哥的风头，是不是就站在这座花园的某个地方看着他们做一些没有水平却互相吹捧的文章，还有这块石头，徐子智路过过吗？

端木徳淑想完又不甘心，她为什么要这么想念他，他或许都不知道她是谁？而且，不过是一个名字，见过几面，她什么时候这么不矜持了。

不行，不行，打住，不能这么没有涵养，她可是名门贵女，只有世家子弟求取的份，怎么能掉价到想别人。要想也是别人想她。

端木徳淑生气的揪着手里的花瓣，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他有没有听说过她，有没有也觉得她长相尚可，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偷偷打听过他的消息。

毕竟自己怎么也是迷得那只大头苍蝇要翻墙的人啊，没道理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可，又觉得他还是没有听说过好，因为传播的范围越广，越有让徐母听到的风险，多不好。

可是……他到底有没有听说过她呢？

端木徳淑扔了海棠枝。

戏珠、明珠互看一眼，沉默的垂着头，这种事，她们劝也不是，依着小姐更不是。

就说现在吧，小姐非要到前院来，这样不合理的任性，老夫人和老老爷也立即派了家丁清空了前花园供小姐赏玩。

小姐在家人眼中是没有错的，何况小姐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万一告状后……

哎，总之她们也为难死了……

端木徳淑怒气冲冲的站起身：“给本小姐拿年历过来！”她不甘心就只是等待，还可能等来一个很空的结果，怎么能不努努力呢，说不定就成了呢……

端木徳淑灿烂一笑，等着吧，她的囊中之物！

……

事情总是惊人的相似，有心等的人不来，有心等你的人不想见，比如此时路过端木府后门的雷冥九。

雷冥九已经不是莽撞的就要冲进去看一眼心心念念惦记的宝物的年纪，可这也只是行为不得不收敛，而行为越收敛，心神越急躁，好像有什么必须做却没有做，躁动的想砍人一般。

可有时候照照镜子，听听别人口中的自己，他又知道，他永远不可能踏进这道门，哪怕只是看他心目中的姑娘一眼。

别人都说他像只熊，小的时候是夸赞，赞虎父无犬子，将来定能继承父亲衣钵；往后就是说他愚蠢四肢发达、且身份低下，壮硕过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忍住不追着她，她那样吸引人的眼睛，难道他们不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吗，不觉得看不到她就不知道要做什么吗，不觉得她是那么不一样，离开了就会死吗？

可看看自己不过也才十三岁，几乎要挡住端木府后院半个门扉的身形，他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有些在意别人眼中过于孟浪的身形，可……在边关军中，他们都赞他勇猛。

雷冥九不自觉的在端木府门边徘徊，好像只有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可是近了又觉得不够，真的不够，他想看看她，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就看一眼，偷偷的看一眼，保证不给她造成麻烦，保证不让别人知道。

雷冥九憨厚的眼神立即迸射出猎鹰的凶光，盯着端木府的高墙，一点点的后退、后退，为起冲做完全的准备。

端木府的后门突然打开。

雷冥九蓄势待发的身体突然僵住！

门内的人穿着灰色的家丁服，看了他一眼，当没看见，站在门边开始值岗。

雷冥九默默的站定，转身，离开。

家丁瞪了雷冥九走远的方向一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窥视他们大小姐。

雷冥九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垂着头，依然能看到众人的脖颈，突然恼怒的一拳打在土墙上，又急忙收回手，龟裂的半边墙体，咔嚓数声，最终没有坍塌。

雷冥九转身，疾步离开这里。

他决定了，遵从父亲好不容易求来的人情，去书院读书……

……

晚上吃了饭，端木老爷子让人把小女儿抱下去，肃着脸坐在正院喝茶，端木老爷子正值好年华，男人三十而立，他也不足四十，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努力，另一部分是长辈奋力提携。

他长相并不多么出众，但也绝对不难看，娶到当年的京城出名的美人兼郡主，也是家里花了大人脉众口夺食，争取来的。

端木老爷子放下茶杯，就饭前的话题不赞同妻子的决定，冷着脸，满满的官威傲气：“因为那小子，小仙还不能出门了！又不是小仙的错！”

端木夫人见他又提这个话题，让人把小女儿抱去休息，无奈的坐到他下手：“我还不是为了小仙的安全，那个人家混不吝的万一伤了小仙我找谁说理去。”

端木老爷子嘭的拍了桌子：“他敢！”

端木夫人冷笑一声：“他敢不敢你看的少了，那就是没有教化的一家人，尊卑不分，没有章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人就该赶出京城，还留着他碍眼不成！”

端木老爷子转着手里的两颗玉球，脸色更不好：“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是什么也不懂，你懂的多，连个撇脚的人家都治不住。”

“我——懒得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他是没有治吗！他都不惜对下面的人明示了，雷家也把人送走了，谁知道那家孩子那么混，一点用处没有，还变本加厉。

端木夫人整理着手边的小衣服：“我不管，总之你把这家人赶紧弄走，天天在眼前碍眼，当我们端木家没有人呢！”

“你不用挑拨，事情如果真那么好办我就不愁了，总之她想出去踏青你就让她去，有徳禹他们护着能出什么事，因为那种人家小仙还不用出门了吗！不像话！”

端木夫人起身：“像不像话我不知道！总之小仙不能吃亏，等你什么时候把那家人弄出京城了，我什么时候再让小仙出门！”

“我说你这人——”

端木夫人起身，掀开帘子看也不看相公一眼，进了内屋。

端木老爷子叹口气，妇道人家。他才上位就急着以权谋私，好说不好听啊！何况雷家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是那该死的小子太不识抬举。

……

端木徳淑坐在马车内，捧着茶，头上的簪花如瓶盖大小，一粒粒的散落在梳起的小丘上，左侧流出长长的两条珍珠流苏，晃悠在她小巧的耳畔，歪头一笑时，脸颊浅魅，端的淑雅自然。

这样的节气里，约上三五好友，品着茶，行驶在去风筝园的路上，真是太惬意了。

纹袖穿着时下流行的春装，头上梳着两团小髻，远远看过去还是一个孩子：“你真好，有哥哥们给你当护卫。”

端木徳淑舒缓一笑，她娘还不是怕她出事，带了那么多护卫，让人看到还以为她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柏溪溪执着茶杯，看着好友：“说的好像你大哥没有跟着你一样，对了，你们的风筝都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提诗了没有，我们这次可不能输给陆玉裳，看她上次那个样子。”

纹袖立即点头：“咱们绝对不能输，不就是一张字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谁不知道皇后是她姨母，真当自己的字天下无敌了。”

端木徳淑浅浅一笑，眼底一抹神秘莫测的光，藏在心里的风雪江山好像顷刻间落到了她的心底，都是她一个人的笑眯眯，他——今天也会去吧，他也会参与风筝节吗，不知道徐知慢的风筝有没有她哥哥题字呢。

柏溪溪看徳淑一眼：“你傻笑什么，你的可题字了，谁提的？”

端木徳淑眼睛笑眯眯的，弯弯的一道勾人的美目，指指自己：“我啊。”

“你怎么能自己写，最次也要让端木二哥帮忙吧。”

端木徳淑眉毛一挑，所有的感官都是笑意：“为什么，我的字拿不出手吗？”

纹袖眼睛闪了一下，徳淑的漂亮不是站在她某一个五官长的好，而是每一个举动都震慑人心，若不然她大哥出门的时候也不会再三打扮自己，别说她大哥了，谁敢说今天的男子没有多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柏溪溪无奈：“不是你的字不好，是跟徐知慢比，你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