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8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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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叹了口气,道:“这败了却难解释。”

陈立既是安慰他,

也是安慰自己,道:“放心,既然是谢先生当初传信要咱们来的,他必然会保咱们,绝不至于叫咱们没个下场。”话音未落,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起,下意识回头看,口中苦笑道:“我如今也是惊弓之鸟了……”忽然消失了声音。

高阳原本疲惫听着,见他忽然僵住了,心中一惊,也回身望去。

却见两人身后的芦苇丛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新鲜的尸体,正是最后跟随他们至此的亲兵。

一名黑衣人正扶着最后一名亲兵,使他缓缓落在厚厚的芦苇之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而那亲兵喉间一点朱红,早已气绝身亡。

而后那黑衣人抬眸看向两人,手中滴血的剑缓缓递出来。

一夜厮杀过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高阳见那黑衣人目光锁定在陈立身上,心念电转,猛地蹬腿后仰,翻身落入滚滚长河之中,拼尽全力往远处游去。

那黑衣人正是齐云,此时要入水捉那高阳,难免顾此失彼,便从亲兵尸首上摸了一柄长剑出来,看似随手一抛,实则力透剑身。

只见那长剑好似长了眼睛,于破空声与水浪声中,斜斜插入了高阳浮起的脑袋。

血,从高阳最后露出头的地方晕染开来。

而高阳再没有浮出水面。

齐云这才看向僵硬的陈立,森冷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见陈立不答不动,便倒转剑柄,要将他敲晕了带回去拷问。

谁知陈立直愣愣望着他,见了鬼似的,道:“齐、齐都督,当年的事情,与我无关……”他顿了顿,忽然又道:“不,你不是他……你是他的儿子……”

齐云这才明白,原来陈立的“齐都督”唤的乃是他的父亲。

一瞬间,齐云心中涌上无数个疑问,却最终只是落下剑柄,狠狠敲晕了他。

他负着陈立,从林然留守的密道中进入了焦府秘库。

这一次的拷问,不只是为公主殿下,也是为他自己。

穆明珠一夜而退陈立、高阳两州兵马,解了扬州城之围。

消息传开来,大周震动。

近旁的谢钧是在当夜看到火光冲天,

便知陈立等人败了。

他又一次被穆明珠破坏了计划。

按照谢钧的推演,扬州城的僵局不该这么快破掉。可是穆明珠的行动太快了,一夜之间解决,根本不给他补救的时间。而不到万不得已,谢钧现在并不想暴露自己。

他图谋甚大,现下布局还未过半,一旦暴露,便是自取灭亡。

而一江之隔的建业城中接到消息就要迟了半日。

与鄂州都督陈立、南徐州都督高阳兵败,前者失踪、后者身亡的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来自战胜者公主殿下穆明珠的奏章。

穆明珠在这封奏章中言辞恳切,道“如今宵小已除,然而扬州城中物议沸腾,待女臣抚定百姓之后,便即刻动身归来,惟愿长奉于母皇膝下,再不兴兵戈之事”,又道“恳请母皇宽恕女臣,女臣在外,身不由己”云云,可谓是孝感天地。

思政殿中,皇帝穆桢在上,左相韩瑞与右相萧负雪等人在下,听李思清读完穆明珠的奏章,殿中的氛围一时凝滞。

萧负雪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如今情形很明朗了。皇甫老将军一去,大梁骑兵在北境跃跃欲试,当此危机之时,大周之内万不能乱。不管扬州城内实情如何,如今陈、高二人兵败,公主殿下又有归来之心,不如宽宥于她,准她归来。”

皇帝穆桢高坐在龙凤须弥座上,淡声道:“那动兵之事怎么说?”

萧负雪低声道:“既然要稳,自然不能再责胜者。”否则又要兴兵,“如此一来,那陈、高二人自然是有罪的。”他有前世的记忆,清楚陈立与高阳乃是谢钧的提线木偶,只是现在这些都无从说起,只能从政局利弊上去说服皇帝,为穆明珠争取机会。

太平治世,两方动了兵,既然胜者“没有罪”,那必然要败者有罪。

“左相以为如何?”皇帝穆桢问道。

左相韩瑞道:“右相所言,乃持重谋国之法,老臣以为可行。”

皇帝穆桢坐在宝座之上,轻轻挪动了下身子,倾身看向李思清,道:“你也认为右相所言可行?”

李思清轻声道:“

待到公主殿下回来,私下多少话都好问、好说。现下的确不宜再于扬州兴兵。”

皇帝穆桢重重透出一口气来,目光从李思清脸上看过去、看向左相韩瑞、最终落在萧负雪面上,淡声道:“右相,你与公主师徒情深,却不知这一番救她,要把她逼到绝境里去。”她眼皮轻轻一抬,道:“若是公主这次不能如期归来,那可是再无回转余地。”

正如穆明珠此前数次借口不肯离开扬州一样,如果这一次穆明珠不肯奉召归来,那就是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萧负雪头压得极低,颤声道:“陛下,臣教导公主殿下八年,清楚殿下为人秉性。扬州一事,其中必有误会。只要陛下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殿下必然欣然而归。况且焦家与废太子牵连一事,有人证赵洋还活着。待到众人回到建业,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皇帝穆桢沉默片刻,淡声道:“但愿吧。”便命李思清草拟诏书,要穆明珠从速归来。

“至于陈立等人的罪名……”皇帝穆桢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头,见萧负雪似有话要说,先开口道:“待你那好学生真的回来了,再议不迟。”

“是。”萧负雪应下来,待皇帝离开后,走出思政殿,却是心中忧虑。

以时间推算,穆明珠得胜之时,收到的正是皇帝申饬最严的那几封旨意,也不知她能否忍耐下来,果真按期归来。

萧负雪一路担忧思量,至于府中书房,已是夜半时分,自从萧渊离开建业去扬州之后,整个萧府便安静了许多。

萧负雪素来喜静,书房内外无有仆从。

他独立于窗前,望着园中竹叶上映着的烛光,踟蹰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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