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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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偏偏是怀空大师?

这次怀空大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声道:“陛下与太上皇关于新政的争执,贫僧也略知一二。”

这显然是太上皇向他倾诉过的。

“贫僧以为,回护陛下,便是回护众生。”他最终道,声音仍旧很低,却每个字都充满力量,直抵穆明珠心中。

她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轻声道:“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穆明珠隔窗望着怀空的身影,轻声道:“是每个人与大师论佛的对话,大师都铭记于心吗?”

透过木板的间隙,隔着窗纸,穆明珠分明看到怀空身影一动又定住了。

他保持着定住的姿势,一直到穆明珠离开都没有回答。

穆明珠缓步走出了禅院,吩咐道:“拆了门上的木条,请大师出来晒晒太阳。把朕的话告诉他,大限远未至。”

怀空静坐在禅房内,闭目听着门外扈从尽量轻声地拆卸着木板,不禁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

果真是母女,不管外面看着多么不同,骨子里总是有那么一分血脉之同。

第206章

初夏,王长寿领兵三千,陪同虚云来到了雍州。

暂代刺史之职的虞岱拄拐相迎,静玉与丁氏校尉等都在侧。

虞岱虽然身体残损,但精神却极好,笑对王长寿道:“好!王都尉这一次从龙之功,连我日后都要仰仗大人了!”

王长寿笑道:“虞先生快别捉弄末将了。”便跟在虞岱身后入内。

虽然相见之时,众人有说有笑,但在书房中坐下来后,气氛还是有些沉凝。

毕竟他们奉君命,要在雍州做的事情可不容易。

虞岱早已经接了皇帝的密旨,坐定后一开口说的便是正事,道:“咱们手里虽然有兵,但若是与当地世家大族硬杠,最终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反倒是要给藩王得利。所以咱们行皇命,一定得借势。”

王长寿忙问道:“势从何来?”

虞岱道:“新野东城郊有一块田地,有千顷之多。这块田地原是周边五个小村子的百姓在耕种,不巧给大族范氏看中了。范家原本已有良田三千顷,若再得了这一片地,便可连成巨大的庄园,因此打定了主意要侵夺这片土地。范氏伙同乡中三老,巧立名目,要这些村民中领头之人欠下巨额的债,不得不把地赔给范家。余下的村民,范家也不愿以银钱买地,只与他们交换,确实要拿北边的沙地换人家这中等的田地。村民们哪里能同意?上个月在田头,五百村民与范家的家仆已经械斗了一回,**三个,伤者几十人。这事儿刚报到我案上来。被范家欺压的这五百村民,其愤怒勇决之气可用。”

大事要从小处做起。

这五百村民,定然会是陛下新政的最佳拥护者。

王长寿眼睛亮了,道:“先生所言极是。”他看向虚云,道:“末将明日送高僧往新野郡去,如何?”

虚云颔首应允。他所要的做的,便是带着众僧侣,将穆明珠为百姓好的政令,切实要百姓知晓。

在穆明珠的新政正在展开的这段时间,藩王之乱彻底爆发。

潼州毅王从边关东进,而豫州武王则在腹地兴风作浪。他们所到之处,多有世家大族送出粮草物资帮助。

而上庸郡军中,主将黄老将军病故,主事的人成了大军副陶谦。

陶谦当初入北府军,是因为宝华大长公主的举荐。如今宝华大长公主既然承认了穆明珠的皇位,陶谦倒是没有骤然反对。只是他在军中交好的,多是世家出身的将领,譬如从前穆明珠在雍州杀柳猛时,他就曾写信给穆明珠,要她考虑柳氏在军中的影响力。而如今恶果呈现,虽然陶谦没有表态,但军中一部分世家出身的将领却坐不住了,要求出兵保周。

而以白驰为首的平民将领,早前已经得了中郎将齐云的交待,素日与世家将领本就积怨深重,此时更是要对着干,见世家要保周,他们便偏偏要保穆。

毕竟穆明珠做了皇帝,他们的中郎将岂不就是皇后?

正如女子之中有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立场,男子之中也有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立场。

北府军中两派势力便僵持住了。

虽然北府军不至于反穆明珠,但穆明珠现下却也借不到北府军的力。

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山中的岁月却是一成不变。

断头崖顺水而下三十里之外的野山中,一处为巨木掩映的破旧木屋内,谢钧躺在简素的床板上,挪动全身唯一能动的头,看向端着药碗走进来的农妇。

这十几天的接触下,谢钧已经全然掌握了这个农妇的身世。

农妇姓徐,家在旁边一座山里,早年给爹娘换到另一个山里的村子里,给人家当媳妇,后来受不住那男人打她,便自己跑了。跑回去之后,男人带了人来,又把她抓回去。徐氏等了两年,终于又找到机会跑了,这次她没有跑回自己娘家了,索性跑出了那座山,跑到了山下的村子里。她一个外来的妇人,在村子里立不住,最初也是给一个猎户做媳妇。后来那猎户上山打猎,大约是出了事儿,再没回来。她就成了寡妇,也没有孩子,也不想再嫁人了,便自己撑着门户,为了生计跑到野山上来采草药卖钱。

徐氏经历了这么多,其实也还不过二十六岁,只是被生活磋磨,面皮发黄,看着竟比谢钧还要老气些。

“趁热喝吧。”徐氏走到床边来,已经很熟练地照顾他,拿木勺舀了汤药送到谢钧口中去。

这一处隐蔽的小木屋,正是她那下落不明的猎户丈夫留下的。

除了徐氏之外,倒是无人知晓。

谢钧自己也精通医理,清醒之后便要徐氏照着他所说去找草药来,然而十几日的汤药吃下去,他仍是只有头能动——哪怕颈后的箭,已经要徐氏拔出了。

他心中不禁开始发慌。

“今日山下的官兵还在吗?”谢钧问道。

徐氏道:“在的,更多了。”

谢钧皱眉,可是他不能再等下去,时机稍纵即逝,他必须要传信给西府兵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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