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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这一晚未曾出宫,不眠

他这一晚未曾出宫, 不眠不休的坐在床前守着晏江引,生怕他醒来之后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直到天亮时分,晏江引方才幽幽转醒。睁开双眼的时候, 思绪些微朦胧,少年眨了眨眼睛,哑着嗓子问裴烨:我母妃呢?

殿下节哀!心中虽有不忍,但终究直白的说了出来,既然注定都是伤害, 又惶论早晚。

晏江引面上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莽撞的动作, 催的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稍好的时候,就往床下跳去,脚上鞋袜也未及穿, 不见阳光的脚白的几近透明,又被冰冷的地面激的泛起红色。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又下了个纷纷扬扬, 他这样的精神状态, 裴烨哪里放心让他出去, 伸手按住晏江引削薄的肩膀,强势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放开我, 晏江引挣扎间,苍白的面上猝起了异样的红晕,双手毫无章法的捶打在裴烨的身上,你放开我裴烨,你让我出去, 我要去寻我母妃

裴烨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胸膛肩膀,制住少年的一双手不动如山,到了最后,见晏江引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裴烨想不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劝解方法,干脆一把将他抱入了怀中,幽沉的声音仿佛穿越千年的古乐音,殿下,若是伤心就发泄出来吧,可是你现在不能去外面雪很大,外面也很乱!

安慰的话那么拙劣,而且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说起天气之类未免显得过于无足轻重,可是晏江引却听到了,一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的暴起不过是拼着一口气劲,这会儿气散了,感觉浑身的力气也都散了,晏江引几近虚脱的软倒在裴烨的肩膀上,低低的抽噎着。

裴烨抬了抬手,落在晏江引的后背上,轻而缓慢的拍打起来,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肩上传来湿凉的触感,他什么也没说,想着这样发泄一场,兴许能好些,然后过了一会儿,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少年哭的那么伤心,只言片语都是破碎的,直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裴烨起身拿了湿帕子给晏江引擦脸,又端了宫人送来的热汤,哄着他喝下一些,这种时候,再无法说出要求少年坚强或是冷静的话,那些沉重的担子,再也无法狠心的往他单薄的肩上丢了。

将少年放到床上,重新盖好了被子,裴烨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宫外却传来了殷亭素临盆的消息。

那时候裴烨正坐在床边闭目小憩,将将陷入昏沉间,就听外面殿外传来敲门声,小福子领着阿青走进来。

裴烨抬手按了按眉心,稍稍缓解彻夜的疲劳:阿青,有什么事情吗?

阿青此时一身凌乱,肩上头上皆落满了未及消融的白雪,一脸的惶急:公子,您快回府吧。

裴烨朝阿青使了个眼色,起身往外走,阿青立马会意的跟上,及至外殿,裴烨方开口问:出了什么事情?

少夫人她临盆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临盆?裴烨身子一顿,离产期不是还有半月吗几时的事情?

昨日半夜说是腹痛,夫人让请了产婆过去,折腾了一宿,却是直到此时还未少夫人本还说您在宫中不让告诉您,后来便一直在唤您,公子您快回去吧!

裴烨朝内殿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先回府里看着,我随后就道。

裴烨再回殿内的时候,晏江引正定定的看着门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不安,那湿漉漉的眼神,仿佛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动物般,让看见的人不由心疼。

你要走了,是吗?裴烨听见少年这么问自己,他多想否定,可是这一刻,他的妻子和孩子还生死不明,理智让心中的天平无法因为这心疼而倾向眼前的少年,他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要好好的,臣会再来看你。

床上的少年一阵沉默,最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裴烨心中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露在空气里的手塞到了锦被中,转身走了出去。

雪天路滑,连坐下马儿都不敢疾驰,裴烨心中焦急,不耐之下干脆半路弃马运轻功而行。

一路直赶回南院,刚转过月门,突然被撞了一下,裴烨伸手扶住来人,定睛一看,却是殷亭素的陪嫁丫鬟暖秋。

小丫头看到裴烨,直接就哭了出来: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姐,小姐她呜呜

裴烨见暖秋词不达意,表达不清,便无心与她纠缠,扶着对方站稳了身子,疾步向主卧房的方向行去。

院子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廊下站着群侍卫丫鬟和仆妇,具都沉默无言,裴烨目不斜视的走近,推开外间屋门,但见他爹娘和祖母都做在桌边,裴烨察言观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方要张口询问,内间木门砰一声大开,体型微胖的产婆从内室走了出来。

里面如何了?裴烨立马问道。

产婆被裴烨身上的气势骇了一跳,抬起袖子抹去脸上豆大的汗珠:将军,少夫人难产,怕是,怕是难以两全了!

裴烨大脑嗡的一声:什么叫难以两全?

产婆心中打鼓,然而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硬着头皮道: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将军快些做个决定吧!

怎么会这样?嬷嬷你想想办法,难道真的就没法子了吗?一旁岑韵突然冲了上来,她紧紧的拽着接生婆的手,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娘!裴烨伸手揽住岑韵摇摇欲坠的身子,转而看向接生婆,若真如此,就保住大人。

产婆听着裴烨没有波澜的声音,感觉心中一寒,她这大半辈子,接生过的产妇数不胜数,还从不从见过这般冷静的人,旁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不是威逼利诱的求着自己保住两人,就是犹豫不定的难以抉择,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连思考都没有,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可是他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啊产婆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结于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不过一瞬而已,里面还有更严峻的情况等着自己,忙的敛了思绪转身进房。

接下来的等待,是一场更大的煎熬,又一个时辰过去,产房依旧没有穿出消息,裴烨想了想,终究让人去请了容浅陵,虽然知道荣贵妃的死,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可是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裴烨已顾不得那许多。

等到后来,天光都大亮了,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在房内帮忙的阿竹率先出来,已为人母的女子,见到裴烨的时候,砰的一下跪到了地上,眼中泪水决堤。

裴烨伸手去扶她,低声道:阿竹,里面如何了?虽是如此问,心中却已大略预感到什么,产房里面安静的可怕,亦无婴儿哭声,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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