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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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积攒下来的疑惑让齐木楠雄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欧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某种变化。如果是以前,欧煌接电话时他都会刻意封闭自己非人的听力,但这一次,他完完整整的旁听了全部内容。

委托人所在的小山村有妖怪作乱,需要阴阳师前往,而欧煌却说打来电话的就是那个作乱的妖怪,他拒绝了这次的委托。如果是以前,对这种带有隐情的事件,他绝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齐木楠雄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把事情解决掉,他不希望看到未来的欧煌后悔。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离开了龙之家,通过瞬间移动的能力抵达了目的地。

降落地点是一处无人的水潭。

齐木楠雄环顾四周,他现在的位置离村子的入口不远。令人诧异的是,小山村的地理环境非常特殊,它四面环山,进出的道路只有一条。就像一颗被世人遗忘的珍珠,坐落在丛山峻岭间。

此地的气候也有些诡异,其他地区已经迎来了阳光明媚的春季,这里却仍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森林植被、道路房屋,通通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树木光秃秃的,枝丫上坠着冰凌,连水潭表面都结了一层白蒙蒙的冰。

竟是一潭死水。

齐木楠雄观察了片刻才动身朝村子里走去,脚底的积雪踩上去嘎吱作响。按理说雪地上就算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也会出现人类的脚印,可丝毫见不到。这种程度的大雪起码下了好几天,再加上现在可是午后,村子里的人集体睡懒觉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事出反常必有妖,跟在欧煌身边也见识到了不少灵异事件,齐木楠雄警惕心陡然攀升。如果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妖怪,他又为什么求死呢?

越过村口用泥砖垒砌的围墙,沿着主路向前。低矮的民居每隔十来米就能看到一栋,在它们的后方还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外观相似的房屋。在这些屋子的大门上,每家每户都挂着数量不一的兽牙,门口用麻绳晾着腌肉,单从外表分辨不出这是出自哪种野兽。

齐木楠雄越走越心惊,这个村子给他的感觉几乎就是一个荒村。虽然看上去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但他找不到任何活人留下的痕迹。

直到他来到村子正中央的一处水井旁。

青石板围绕着井口,砌成一米来高的护栏,打水的工具很随意的掉在了地上。从木桶的损毁程度可以看出,这些东西已经承受了上百年的岁月侵蚀。

齐木楠雄将石块上的积雪拂去,他不是欧煌,在找寻真相的过程中只能依赖超能力。掌心贴上冰冷的青石,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读取到残留的思念。

十分钟过后,齐木楠雄收回的右手紧握成拳。他判断错了,并不止上百年,而是足足四百七十九年。

因大量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粉发少年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消化完毕,他发动了瞬间移动。

再次现身时,齐木楠雄出现在山脚下的一颗古树旁,高达二十来米的大树就这么静静地扎根在乱石堆中。

它的树干很粗,需要五个成年男子围成一圈才能将其抱住。叶片枯黄,一眼便能看出缺乏水分与阳光。树身有几十处大大小小的裂痕,似乎曾有人用利器砍伐过。不仅如此,它还被婴儿手臂大小的注连绳紧紧地缠住,绳子表面每隔一小段就有暗红色的脏污。

齐木楠雄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念力发动,大树周围的地面积雪全部被外力驱散,露出底下颜色各异的石块。黑色的符纸就埋在石缝间,它们的数量超过了百枚,构成一个完整的阵法。

对其中一块普通的石头进行思念读取后,联系上先前收获的记忆,他总算是把事情彻底弄明白了。

这个村子名为离村,已经死去很久了。

第54章

您还好吗?齐木楠雄站在大树前, 出声询问道。

不是很好。树干上渐渐浮现出一张苍老的男性脸孔,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这看似寻常的动作都很是费劲。

谢谢你,年轻人。

不需要谢我。齐木楠雄低垂着头,想起留在龙之家的欧煌。抱歉,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不会拒绝您的委托。我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等结束这边的事, 我需要去向一个朋友求助。

临死之际能见到你这样纯粹的灵魂,我大树的声音逐渐变得几不可闻, 他艰难地交代完遗言,闭上了双眼。

这样就可以了吗。齐木楠雄犹豫着问道,但大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时间渐渐流逝, 不能再拖了。幽蓝色的火焰点燃了树身上的注连绳,符纸他没办法动,但绳子却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暗红色的污渍本是符咒,只不过几百年的岁月让它们失去了原本的灵力。

超能力者凝结的火焰,毁掉了困住树精的牢笼。一股平和的妖力在半空中荡出,整个离村被逐一覆盖。

齐木楠雄朝大树鞠了一躬,瞬移到了来时的水潭边。没过多久,伴随一声类似镜面碎裂的轻响, 村子如消融的雪花,一点点化为齑粉。

他仿佛看到了岁月变迁, 万物腐朽的终结。空中飘飘扬扬洒下半透明的结晶体,它们不是雪, 而是树精耗尽最后的力量,将一切尘封的灰烬。

离村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不留痕迹。

齐木楠雄摘下眼镜,静静站立在原地。他的思绪很乱,考虑是否清除自己这半小时内的记忆。几经斟酌,还是决定保留下来。那个善良的树精,需要有人记得他。

用口袋里的零钱从最近的便利店交换到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齐木楠雄坐在水潭边一块干净的石板上,默默写下来关于离村的故事。

几百年前,这里居住着二十七户人家。他们依靠种植、打猎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村子到处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欢笑声。

直到天灾降临。

干旱让水井干涸,所有的农作物死绝。野兽早已逃离了附近的山头,村民们再也找不到一丁点食物。不是没想过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只是他们又能去哪里呢?再说了,村民世代生活在村子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方圆几十里内渺无人烟,走到一半就可能饿死途中,还不如继续留在村子里,起码不会客死他乡。

旱灾造成了饥荒,村里有一个女人私下找村长提议,既然是天灾,那就需要祭天。他们没有多余的食物,只能用人来祭祀。

饿到失去理智的村民们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在村长将这一消息传达给众人后,他们集体赞同了这一做法。通过表决,先是孤苦无依的小孩被送上了祭坛,活活晒死,后来又挨家挨户挑选健康的孩童。

这种祭祀的方式不仅没有浇灭老天爷的怒火,反而迎来了持续升温的天罚。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把死去不久的孩童开膛破肚,腥甜的血肉香气对于久久没有进食的野兽来说,不亚于一道美食。从此,村民们开始了自相残杀。

孩童没有了,就轮到柔弱的妇女。第一个被杀的,就是提议祭天的女人。

女人死光了,就轮到年迈的老人。第一个被杀的,就是最早决定要祭天的村长。

在这样的情况下,离村最古老的一颗大树生出了灵智。不仅如此,他还与第一个祭品的冤魂融为一体。

异变发生了,剩下那数十个活着的青壮年集体如同游魂一般,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大树扎根的位置。他们一个个咬破自己的手腕,最终血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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