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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尼尔急急踩下刹车,整车一震。

尼尔差点撞到人,他气得打开窗户直骂,妈的!短命鬼找死是不是,你小子冲出来找车撞!

唐知白直起身,疑惑地看了眼路易。

见那人还不走,尼尔掏出枪打开车门,嘿,来找茬的?

那个裹着黑色风衣和西装,杵着拐棍帽檐将脸和身躯紧紧包裹,站在街中央任由尼尔恐吓不为所动,他抬起头看向车中,犹如鹰一般尖锐双眼仿佛可以将人看穿。

唐知白一见到这个人,就怒意盈满,他毫无理智的径直冲下车,我没去找你麻烦,你还敢来找我!尤其还挑在今天,沙尔曼你还有没有心?

荣西沙尔曼摘下帽子,朝他冷静道:林诉,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知道你帮艾尔办了葬礼还邀请了他父母,虽然我们之间有恩怨,但我想向你表示感谢和歉意,那天是我喝醉了说得难听,让你在那种情况下接到艾尔死讯,你是他的朋友,这是我的错。此时的荣西已经修剪去邋遢头发和刮胡须,除了眼下青白,又恢复成了曾经那个英俊风光无限的军官,只是脸上多了很多杀伐决断的戾气。

不必。唐知白冷冷讽刺,你应该道歉的人是莱斯特一家。

荣西已经整理好心态,点点头,我会去的。

我来是想将这个交给你。他拿出一盒金条,双眸有些麻木哀痛,这是艾尔葬礼的钱,其实应该由我来举行这场仪式,但我觉得莱斯特夫妻会接受不了,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

唐知白震惊地看着那盒闪耀的黄金,一时语塞。

艾尔已经死去,成了一捧冰冷的骨灰,而罪魁祸首却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分析情况,冷淡的拿出钱来买卖交易,唐知白是个温和的人,但再温和的人也有被逼急的时候,他压抑不住滔天怒火,一巴掌掀翻这盒子,怒道,荣西沙尔曼!你是在侮辱我吗?还是在今天你连死去的艾尔都不想放过!连他也要侮辱

这是,连路易也冷下脸,开口,沙尔曼先生,你是觉得我们付不起这样一场葬礼的费用么?

第117章

撒落一地的黄金珠宝, 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这笔巨款人们投去嫉妒惊羡目光,路人远处指指点点但没人敢上前, 伦敦城里的居民早就学得很聪明,谁好惹不好惹一眼就能分辨, 这群人里可还拿着枪,没一个善茬。

面对林诉几近无礼的挑衅,闲人议论不时抨进耳朵。

荣西本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在战场上浴血这些年也没能磨去他的傲慢, 从始至终他就讨厌林诉这副虚伪的嘴脸,他紧握拐杖一忍再忍,咬牙道,我知道, 鼎鼎有名的安茹家族当然不需要这些钱, 我没有折辱的意思, 也不想和你们起冲突。林诉你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何不各退一步, 今天我来只是为了艾尔, 我是他的爱人,这场葬礼理应由我举办, 你是他的挚友你应该很清楚他的遗愿,想必他在天堂也不愿看见我们短兵相接。

退一步?唐知白气得浑身颤抖, 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情绪, 轻易就被荣西沙尔曼击败, 艾尔是爱你不错,可我告诉你,你从心至身没有一丁点儿配得上他,你就是个懦夫, 根本不是个男人。

荣西也被他几次三番的出言不逊激怒,沉下脸警告道,林诉是我在忍你,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我还蹬鼻子上脸!荣西沙尔曼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艾尔的情人?我没记错的话,从艾尔到你身边的那刻起,你就很明确警告过他,他不过是你无数情人中的一个不要恃宠而骄。他从小就喜欢你,喜欢得那么卑微虔诚唐知白几近哽咽,他甚至不在乎你那些疯传的风流韵事,只求在你身边安稳度日,只要你随意对他好一些,他就能开心很久很久,可你只把他当成一个玩具!一个地位连奴隶都不如、可有可无的情人

荣西额头青筋暴起一片狰狞,双眸布满红血丝活像个疯子,他高声打断:你懂什么?你不过就是个局外人你知道什么?林诉,收起你那副正义凌然的虚伪做派。林诉的话直接将他打回原形,将这段时间他所有的隐忍全都化为乌有,因为林诉说的全是实话,那是他也痛恨、也想报复的曾经的自己。其实,他与林诉矛盾因果从数年前就已埋下,林诉在艾尔身边是冷静的,他不会为爱冲昏头脑失去理智,他一直恨铁不成钢的为艾尔着急,甚至妄图想将两人善劝分离,所以荣西一直厌恶他。

就算你是他挚友,我们之间感情也容不得你污蔑!

唐知白厉声质问,眼睛里却尽是泪光与脆弱,沙尔曼,你扪心自问,问问你还剩余不多的良心,问问你还占有不多的良知,你真,对得起艾尔吗?

他可以为了你一句话,违逆家人与家里断绝关系,你知道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吗?

他胆小懦弱却能为了你不惧生死跑到站场,仅仅是因为你没有了消息,他孤独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啊,你怎么能将他弃之敝屣,他的痛他受过的伤和你提起过一次吗?你真在乎过吗?

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你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一声声质问宛心泣血。

也将他带入回忆。

荣西神情飘忽想起曾经,那个在酒吧中刻意喝酒引起自己注意的男孩,有头漂亮的金发,他拘谨、尴尬,却不时向自己投来爱慕的目光,当年的他夜夜风流这样的爱慕早已习以如常,当时的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不过报着新鲜感才走上前。

时过境迁才发现,那时候的艾尔眼中是多么纯净的爱意,堪比整个璀璨星辰,初|夜之后的忠告,让那个男孩神色彻底黯淡了,曾经那样炽热笨拙地爱意,他再也没有从他眼中看到过。

荣西被唐知白打入低端,再也没有了硬气,他无助忏悔着,我知道,那时候的我的确不是东西,是我对不起他,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在我身边我竟然没有珍惜,我甚至想回去扇醒自己。荣西沙尔曼啊荣西沙尔曼,你怎么配得上这么干净的爱

那时候我被斯图亚特家族的人暗算,他跑到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将我拖下来,他力气很小怎么拖得动我,他指甲都被砂砾磨得翻壳出血,身上全是划伤,战场周围还有沙俄的巡逻士兵,他就那样将我拖了整整一夜,他很蠢什么都不知道,人人自危的时候,甚至不敢去找医生治疗,怕把我暴露,只能将带来的药物全部敷在我身上,他很笨拙不知变通,却在山洞里用体温抱着我取暖渡过一个又一个寒夜,自己却冻得颤抖。

后来,食物吃完再也没有食物,森林和小镇上全是沙俄士兵,他连打猎都不知道怎么打,我虽然受伤严重,昏迷但也有些残留意识,最后实在找不到吃的导致我病情反复,我知道他喂我的肉汤是什么说到此处,荣西双手无助地捧住脸,声音颤抖,那是他的肉啊他是个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人,竟然隔下自己大腿的肉喂我。我知道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对我还要好的人了

荣西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被抓以后,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月,等我在河坝打捞起他的时候,我甚至不确定那是他,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变形,脸还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到死了那些绳结锁链都还捆在他身上。林诉,你知道吗?开始我还抱着侥幸,觉得那具金发男尸不是他,那差别实在太大了,直到我看见我送他的项链被绑在下他表情痛苦的就快死去,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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