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墨云清冷的声音仿佛阎王宣判,不惊不澜没有一丝情绪。
“大皇子若盼望镇国公明日会来救你,那么墨云禀告皇子殿下,李将军父子今日傍晚面圣时,因与圣上相谈甚欢,贪饮了几杯,醉得不醒人事,圣上恩准留宿于宫中,估计明日仍是宿醉未醒,无法上朝。”
墨庭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以为太子只是虚言恐吓,没想他早已部署周全。
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慌张,不想表现出来。只挤得额上青筋暴裂,突突地跳着。
墨云清冷的声音并未停歇,“想我大墨国以丝绸与边界各族往来货物,交换马匹,官绸等同官银。私盗私卖等同叛国,无论大皇子在供词上画押与否,证据确凿罪已坐实。犯此滔天大罪,祸及宗族,无人可救。”
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皇子,墨云声音放缓,似同情似温暖似真诚。
“此幼子未入皇室族谱,宗籍上没有他的名字。皇子殿下若诚实认罪,在供词上画押,墨云以生命立誓,必保他平安,为皇子殿下留一血脉。”
一边说着,一边瞅着墨庭的脸色。
墨庭怔怔看着男童的眼神里满满怜爱与不舍,终究是天下父母心,虎毒不食子。
“大皇子若是执迷不悟,不肯认罪,墨云便送他先行,先到阴曹地府,去等候他的爹爹。”长剑再次指向蜷缩在地上的身躯,英挺的脸上此时浮上浓浓的肃杀之气。“墨云没有太子殿下那么好的耐心,墨云数到三,三数一过,生死两隔,大皇子后悔莫及。”
正要张口数一。
“不必数了,我画押便是。”墨庭贵为皇室长子,输是输了,骄傲气派不减。
洋洋洒洒供词三大张,果然巨细靡遗,写得清清楚楚。墨庭仰天长叹,一一画押。画到第三张,忽然停下。
目光直射墨云。
“我不信墨君阳那邪佞小人,我只信你墨云一人。你亲口立的誓言绝不反悔?”
淡淡一笑,“墨云乃太子下属,若不是领太子令,怎能容得墨云如此放肆大放獗词。大皇子忒小看太子殿下的英明神算了。不过,墨云亲口立的誓约,绝不反悔,墨云必定会护此子周全。”
随即命人将血迹斑斑的男童用衣袍包覆好扛出囚室。
赤目哈哈狂笑中,墨庭大笔一挥画押完毕,狂吐一口鲜血。而后,紧闭双目不再理会众人……
精算多时,一个偶遇的时机,竟然水到渠成,顺利擒贼。
心中兴奋,君臣二人,登上楼台凭栏眺望。
墨云望着夜空已经许久,默默不作声。
太子也不催他,静静地与他齐肩而立,难得的放空。
良久,墨云终于幽幽地开口。
“方才,云放肆了。”
“嗯,说好的如果墨庭不肯就范,对他的女儿下手时再由你出来唱白脸。谁知你这么沉不住气,真是有些扫兴,呵呵。”
很久很久,他不曾在墨君阳面前称自己是“云”,太子顿时心情大好,笑得一片赤子之心仿佛回到儿时。
轻笑一声,很久没有看见太子这样不拘地开心的笑容,墨云不觉莞尔。
“不过,你自作主张一会儿立誓一会儿保证的,有些过火了。”
“殿下……”墨云接着太子的话,“云是认真的,一言既出,还望殿下成全。”
太子脸色猛地一沉,剑眉倒竖,“云,你糊涂了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绝对不行。”语气不带一点转还的余地。
“只是一个孩子。”
“当年,你我也是孩子,如今强大的足以玩弄生杀大权于股掌。”
默然半晌,墨云轻声说着。飘飘缈缈,仿如烟云。
“殿下,方才那出戏,云一点也不 觉得精彩。许多事云一直想忘记,而殿下却不断地想记起……”
举起手,他将长指划向天边,遥远的天际连着皇城大地,天地一线。
“殿下,你看这宇宙苍穹,天地万物,生生不息,永无止尽。过去的不幸,应该要留在过去。云承诺要永远追随殿下,但是希望是带着美好的远景与殿下同生共死,而不是纠缠于过往的怨恨中……”
嘴角笑意退去,太子俊美的眼眸凝结成了冰。
一直以来,相知相随的,只有云。
一直以来,懂得他的悲痛,他的愤怒的,只有云。
当日为云立下誓言,从此念兹在兹,无论如何要让自己强大,方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受人欺侮。
竟然,在云的心目中,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挟怨报复吗?
寒灯苦读,晨操夜练, 吃人所不能吃之苦,忍人所不能忍之累,为了当这大墨国的储君,他用尽心力,在云的眼中仅只是为一己之私吗?
风起,心伤,一阵寒凉,原来,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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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云与太子到此为止再写故事要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