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权势滔天 第2节(2 / 2)
太后还未迁居,仍住在未央宫,往日未央宫最是热闹,如今却静得可怕。
贺攸宁并未让人通报,径直向内室走去,榻上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在浅眠,还未睁开眼,便从熟悉的脚步声中辨认出来人是谁。
贺攸宁上前见礼,“女儿不孝,回来晚了。”
“起来吧。”卿太后并未问起贺攸宁的病,好似听不见她嘶哑的声音一般,只抬手示意侍女看座。
贺攸宁不露声色地打量一眼眼前的女子,丈夫的逝去似乎并未让她有多伤心,虽未施粉黛只着素衣,但依旧可窥见衣角的精致,任谁见了都会吃惊,这个只是三十多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妇人已是太后。
卿太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似未察觉到贺攸宁的眼神一般,自顾自地说到:“你父皇走得突然,白日里还来过一趟,没曾想晚上便突然去了。从前哀家便劝先皇多多爱惜身体,可先帝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于政事上不会有半点马虎,日夜操劳耗尽心血,以致这么早便离我们而去,哀家肚子里的孩子才四月有余,怎忍心让他一出生便面临亲人阴阳相隔之苦。”
说到伤心处,不免有些动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贺攸宁有些发愣,在她记忆里卿太后并不是个会情绪外露的人,这般模样倒让她有些讶异,并未开口安慰,倒是一旁服侍的宫女上前宽慰了两句。
等太后平复心情,贺攸宁才缓缓开口:“母后是双身子,切不可太过伤心哭坏了身子,父皇若知晓,定然心疼不已,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看顾着这一胎,等来年给攸宁生个弟弟妹妹,也算是全了父皇的心愿。”
太后自帕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过话,只是命下人递上汤婆子暖手。
贺攸宁这时才注意到,卿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换了人。
见太后神色间逐渐缓和,贺攸宁才开口问到:“母后身边的嬷嬷瞧着倒是眼生,攸宁记得离宫前,母后身边跟着的是位姓徐的嬷嬷,怎么不见她出来伺候。”
太后垂下眉,接过宫人送上来的汤婆子,不甚在意道:“徐嬷嬷年事已高,心里惦念着宫外的侄子,向我求了恩典已告老回乡了,这位是曾嬷嬷,自徐嬷嬷走后便来哀家身边伺候,也是个得力的。”
渝平向曾嬷嬷点了点头,接着说到:“是女儿不孝,这两年未能侍奉在母后左右,母后宫中的宫人竟都不识。”
太后摆摆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宫中人员更替都是殿中省份内之事,这些年殿中省办事也算让人放心,现今你回来了,哀家也能放心将宫中之事交予你。”
贺攸宁点头称是,怕待太久过了病气给太后,又多叮嘱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不再多留,直至走出殿外,才长长舒了一口闷气。
两人从头到尾都未提过皇陵之事,好似贺攸宁只是出去游玩了一趟。这其实在贺攸宁的意料之中,她们心里都清楚,她为什么会被驱逐出京都在皇陵苦守两年,连先帝去世都无法回京都与之见最后一面。
两人彼此都懂,这已是一道永不可愈合的伤疤,唯有不提,才能相安无事。
曾嬷嬷送渝平公主离开后回来,只见卿太后还是如她走之前端坐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殿中的蓝彩胭脂红山水风景长颈瓶上,卿太后的目光似如有实质般一遍遍描绘着瓶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曾嬷嬷只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她是卿氏一族的家生子,从小到大长在卿家,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这只长颈瓶在她看来也不过尔尔,只当是卿太后是在出神。
并不觉奇怪,有孕在身的人本就容易出神。
贺攸宁坐在步辇上回望未央宫的方向,直至转过墙角再也看不见才转过头来。
她的母后才三十余岁,便可窥见白发了。
看着头顶被宫墙切割成四四方方的天,她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密不透风的瓦罐里。
离开京都在皇陵的两年,她没觉得有多苦,相反她觉得从未这般轻松过,不用算计,不用去考虑他人言行背后的深意,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
只可惜,这种日子终会结束,她还是会回到漩涡的中心,这一次再也无法逃避。
这本就是她的责任。
她想起昨夜小皇帝同她说的话,虽未点明但从话语间可知,小皇帝对皇兄心存怀疑,可大皇子如今是个痴傻的,这样一个人又能干成什么事呢?
母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卿家将曾嬷嬷送进宫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时机却不对,景成帝才驾崩没多久,新皇尚未登基,卿太后有孕在身,这时候送人进来让有心之人瞧了只怕要猜测卿家的用心。
至少现在贺攸宁已经起疑,徐嬷嬷离开宫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贺攸宁幼时在卿太后身边长大,与徐嬷嬷很是亲厚,曾听她讲起家中之事,她是被家人卖进宫中的,进宫之后便与家人断了联系,这个侄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徐嬷嬷离宫之事绝对不简单,只是贺攸宁此时心中不免打鼓,徐嬷嬷此时是真的人在宫外还是早已命丧黄泉。
至于这个曾嬷嬷,贺攸宁倒是不怀疑她的忠心,她与卿家是签了死契的,家中儿女皆在卿府当差,是万万不会做出对卿太后不利的事,只是这份忠心不知是为着卿府还是为着卿太后却不好说。
贺攸宁心中有件事需证实,曾嬷嬷可以先不动,但徐嬷嬷的事要查清楚。
夜色渐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宫外,在京都西边的一条小巷前停住,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张望片刻才伸手去牵马车里的人。
两人步履匆匆,进了一间店铺,朝店主使了个眼色便直奔后院。
进了后院的小屋,二人才将身上的斗篷脱下,屋中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了来人急忙行礼。
“草民王成参见公主。”
二人正是贺攸宁与淡竹,贺攸宁示意王成起身,又将桌上的蜡烛吹灭,屋子瞬间暗下来。
贺攸宁却没开口说话,只是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王成此时也绷不住,直直跪了下去,哀声求饶道:“公主饶命,草民家中妻儿皆在京都,实属被逼无奈,还请公主明鉴,草民对公主忠心耿耿,只此一次绝不会再犯。”
贺攸宁嗤笑一声,“是吗?看来本宫确实离开京都太久了,久到有些人都敢在直接在本宫面前扯谎了。”
王成一惊,撑着身体的手都有些发软,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
贺攸宁瞧着跪在面前的中年男人,只觉厌烦,冷声道:“看来王掌柜在京都多年演戏演得自己都忘了,若本宫没记错,你的妻儿不是早被你送去关外了,如今在你身边的是否是妻儿你心里最是明白,之前不说是本宫不屑于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可不代表本宫不知。”
听到此言,王成顿时心如死灰,他本是个小商贩,因在家乡得罪了当地官员散尽家财不说,父母皆受牵连双双含恨离世,他为着伸冤才来到京都,出发前将妻儿托友人护送至关外。
来京都后幸而遇见渝平公主才得以沉冤昭雪,为了报恩便留在京都成了公主的耳目,商人最是精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有风险,为了不留把柄,买下一带着孩子的寡妇留在身边,对外便宣称是从乡下接来的妻儿。
贺攸宁本就知道此事,一直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她手下并不缺眼线,只有初入京都没什么见识的王成才会以为她手底下缺人,本就是偶然救下他,并不图什么回报,倒是他得知贺攸宁身份后便自荐为她办事。
若事情到此为止便是段佳话了,可惜这王掌柜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想着两头都讨好,这些年,他可为卿家传了不少消息。
王成知道自己失了渝平公主的信任,却不死心为自己开脱:“公主,卿大人找上草民时草民也是推脱多次,可是卿家势大,当时公主也不在京中,草民实在是无力抵抗只好应承下来,这两年草民也并未向卿大人透露重要的消息啊。”
说到后面情绪愈发激动,竟声泪俱下,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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