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河伯娶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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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现在看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可事就这么个事。王瞎子也把话说白了,五十多口人里还有个二舅的命都拴在爷爷一个人身上,不干也得干啊。

太奶奶心里就算再不乐意,可毕竟事关半村子人的性命。老太太一辈子没碰过这么大的事,被王瞎子半吓半哄的也只能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老嫂子,你就信我一次。我不会拿大牛子的命开玩笑,也保证你们老赵家传宗接代不会断根。您就先回去吧,把屋里打扫一下,千万把家里的狗给栓住了,不能让它乱蹿!”王瞎子再三保证下,太奶奶揣着手,怀着心思回家去了。

而太爷爷刚刚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把王瞎子拉到一边,一本正经地问:“老瞎子,大牛子他娶个妖精当媳妇。这生下来的是人啊,还是妖啊?”

要不咋说是父子呢,太爷爷和爷爷这俩脑子想到一块儿去了。王瞎子也给整无奈了,解释说:“这不是着娶亲,就是李代桃僵,把这件事给了了。”

太爷爷比爷爷还没文化,一听就有点犯二糊:“啥姜?”

“得,您回去吧。到时候听到声响也别好奇,我让你们啥时候出来就啥时候出来。”王瞎子也没法解释了,赶紧把太爷爷哄了回去,自己也急匆匆往家里赶。

再说这会儿爷爷在王瞎子家还没拿定主意,到王瞎子跑回来,爷爷还没把新郎服穿上。王瞎子急得直跺脚:“你咋还没穿上呢?”

“王瞎子,俺能不穿这个么?这…俺还没搞过对象呢!”爷爷这脸也红了,跟个大红布似的。

王瞎子也急了,直说道:“你不穿也成,现在就能回家去给你二舅订棺材做寿衣!顺便帮村里另外五十口一起定了,明儿个大家伙一块儿出殡!”

被王瞎子这么一说,爷爷也没话了。赶紧把新郎服套上,这么磨磨蹭蹭的,等王瞎子拽着他从屋里出来,已经快到十一点儿了。

村里人都得到了王瞎子的消息,全关了门,锁了户,缩在了院子里。爷爷一看这村子里张灯结彩的,但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就觉得十分诡异,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喜气。

王瞎子说:“别看了,赶着接亲呢。”

爷爷东张西望,这也没花轿小汽车,连个二轮都没有,拿啥接啊?

可王瞎子不管那些,拉着他就往黄河边跑。

那天黑的不得了,黄河水翻滚,哗啦啦的声音震人发謦,远远听上去就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似的。

那晚上风也很大,风急浪高,把拴在岸边的小舟抛上抛下。

爷爷跟着王瞎子到了河岸边,冷不丁看到河岸那栓小舟的木码头上左右站着两个人。

再仔细一看,那哪儿是人?就是一对跟村口那对一模一样的纸人。一个童男,一个童女,脸上抹着腮红,纸糊的脸有些都被河水打湿,看上去更阴森森的。

风大,但吹不走俩纸人。爷爷平时胆子再大,这会儿心里也发毛。

王瞎子拉着他到码头上,就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除了大风呼呼,就是河浪哗哗。

王瞎子这会儿严肃起来,让爷爷转身背对河岸站好。然后自个儿拿出三炷香,和一个看上去很旧的铜铃铛。

爷爷偷瞄着他的动静,就看到王瞎子点上了三炷香,郑重其事地插在了河岸的黄土里,然后站起来面对涛涛黄河水,摇起铜铃大喊一声:“天道昭昭、地道耀耀!良辰吉时以到,敬拜黄河祖灵,河伯娶亲!”

王瞎子的声音郑重庄严,手中铜铃摇动,铛铛的响声传遍这片黄河流域。没被风声和水声淹没,甚至和这些声音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很宏大的声音。

大风呼呼地狂吹,黄河水浪不断拍击河岸。两个纸人像长了翅膀似的被吹起,被水浪卷走一下子没了踪影。

爷爷忽然就觉得身上一阵阴冷,好像身上这套新郎服湿透了似的,冻的他直哆嗦。但摸了摸身上的布料,这也没湿啊?

突然又是哗啦一声水响,爷爷往后偷瞄了一眼,乌漆麻黑的河面上,又是风又是浪的。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团模糊的白影,正从黄河水底下浮现出来。

一条条或红或白的鱼在漆黑的水里游来游去,那人影穿着身红色的衣裳在鱼群簇拥下,走上了木头的码头。

这时候,爷爷他感觉到了一束目光,直盯在了他的背上,令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一股寒气直接从屁股椎骨那块儿,沿着脊椎就蹿上了头发梢!

“当啷!”

王瞎子全身都被水浪打湿了,可他也没停下,用力摇着手上的铃铛,大喊了一声:“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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