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戮坐在厢房一角,隔着许凤现在待的床铺只有几步距离,床铺旁的帷幕降了下来,无法轻易视得里头人儿的身影。南宫戮思着,虽然许凤在他这里只不过两天半日,却好似永世般的恆常。永世般
无奈写满唇角,南宫戮饮了一口杯中物后将酒觴置在一旁。他取了摆在另一侧的琵琶,白皙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弦。
琵琶上,雕着两隻首尾交缠的黑蛇。
锁窗外,新月横勾的夜忽然飘起雪片,白雪纷纷似柳絮。南宫戮视着视着,似乎触景伤情,薄唇轻啟,低声地歌唱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復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鐘鼓饌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謔。
主人何为言少钱,逕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待在床舖里的许凤靠着墙面静静地聆听着,聆听着琵琶美丽的旋律,还有南宫戮温柔的嗓音。
如果说他和黄尚有哪里不同的话,就是嗓子了罢。许凤侧着脸,目光隔着幃幕看着外头那模糊的身影,暗忖着。
忽然外头传来骚动声,南宫戮弹着琵琶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歛了歛神情,将琵琶放置墙面后起身,往厢房门口处前去。
他才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两名男子驾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看到南宫戮以后便将男人狠狠地摔落至地面上。
响亮的碰撞声传入里边,将许凤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南宫戮瞟了那男人一眼,望着两名男子在旁跪下拱手并开口道:「南宫大人,把人带来了。」
「嗯……」南宫戮唇角上扬,他蹲下身,手指按住底下男人的下巴,黑眸迎上那双失去神采的碧蓝眼眸。
「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愚蠢么?亲爱的述帝、吴云陛下。」
气力尽失的吴云狠狠瞪了南宫戮一眼,原本想要啟口的唇却涌出大量黑血,堵住他的话语。
「太激动可不好呢……谁都知道你离开陈桓的原因,说那些话就想取得我的信任,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南宫戮……」吴云怒声,语气颤抖。
看着吴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南宫戮微笑摇头,手指抓着吴云下頷的力道愈发逼紧。
「你的个性太容易被人摸透。我想想……吴云陛下想领着述军和外头的契巍联军一同将我们一网打尽?」
语毕,是一阵一阵恐怖而疯狂的笑声。
吴云只能乾瞪着南宫戮,无言以对。
「好了,要后悔,等到地狱去后悔罢。」说着南宫戮抽出腰间佩刀,锐利的刀锋指向吴云咽喉。
「你要杀了我么?」目光瞅着南宫戮那双深不可测的瞳眸,吴云冷然道。
「呵……」南宫戮望着吴云毫无畏惧的眼眸,冷哼了一声。
收刀的下一秒,南宫戮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那个,戮大人……」
是凤的嗓音。
南宫戮侧过脸,看向不晓得为何从里头跑出来的许凤,他眉头微锁,开口的嗓音却比和吴云对话时温和许多,「甚么?」
「他……」许凤目光移向倒在地上的吴云,「他认识陈桓?」
「她是谁?」吴云冷冽的目光覷了许凤一眼,转向南宫戮,「你的女人?」
「……」
南宫戮将视线投上吴云,沉默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不是,是兄长的。」
「所以她就是凤了?」吴云用手抹开唇角的黑血,目光向上视着许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