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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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萦腼腆一笑:“这是我在京里时和祖父出门,从一个西域喇嘛手里淘换来的。那喇嘛说这两个铃铛分为一阴一阳,合起来有安神镇魂之效,若分开了放在人身边反而没有好处。我当时听得有趣就拿了块玉佩和他换了,时日久了就将它忘在箱子里了,还是这两日收拾箱笼才又找了出来。”

柏氏听着无比激动,感激的拉了季萦的手道:“妹妹,嫂子真不知道怎样谢你,这样贵重的东西你却给了佑哥儿,嫂子一辈子记着你的情。”

季萦不好意思道:“嫂子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佑哥儿这样小,是我亲亲的侄子,只要他能好好的,我的什么东西不能给他。再说,这东西原也说不得如何贵重,我之前也没信了那喇嘛的话,只是想着如今佑哥儿这个样子,与那喇嘛说的症状相似,就拿过来试试,不想是真的有用。”

季萦说的轻巧,可柏氏却知道这份恩情着实是不轻的。她拉着季萦许诺了一大堆的话。

陈氏看她们一副和睦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

“说来这也是咱们佑哥儿的缘法,虽有些不如意,可过了这个结便是否极泰来,一生顺遂了。”

柏氏也欣喜道:“娘说的是,过了今日咱们佑哥儿定会一直安康和乐的。”

陈氏让奶娘将佑哥儿抱进了内室,才嘱咐柏氏:“也不必花哨,只拿了那菩萨跟前供过的丝线细细打了络子穿了铃铛,给佑哥儿戴在手腕处。既然这铃铛不易分开,那就让哥儿身边的奶娘多注意着些,别不小心弄丢了一只就不好了。”

“娘放心,我待会儿亲自给佑哥儿打了络子,以后也时时注意着让他随身戴着。”柏氏郑重的道。

“还有,你也要约束好身边的人,今日这事很不必张扬出去。”陈氏意味深长的看着柏氏道。

柏氏心中一凛,忙答应下来。她知道婆婆这是为了佑哥儿好,她们马上就要回京了,京里高门贵胄众多,到时难免有那得罪不起的有心之人会打这铃铛的注意。

见佑哥儿睡得安稳,陈氏又叮嘱了柏氏几句,才带着季萦走了。

季萦回到四知堂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院子里丫鬟婆子正匆匆抬了已经整理好的箱子往外院里去,屋里陈妈妈正带着小丫头们收拾箱笼。书房是香芸和香榧两个亲自动手,将她平日里看惯的书,写惯的笔......一样样的收拾了归置在乌木箱子里,这要在临出发时放在马车上随身带着。

季萦看大家都忙着,便一个人去了卧房,拿了本书便歪在榻上随意的翻着。听着外间里丫头们走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心思慢慢的飘到了回京的事上。

她想起那年她被送出京时祖母不舍的哭泣声和大伯母那漠然又冰冷的眼神,还有堂姐突如其来的陷害,当被祖母发现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果不是你运气好,和世子哥哥定亲的人就是我了......宋季萦,你怎么不去死......

季萦慢慢闭上眼睛,片刻后又蓦地睁开,眼里一片坚定。

京城她终于要回去了,这次她是和家里人一起回去的。她再也不用遭受那些人的漠视和排挤了。

她倒要让那些人好好看看,就算不长在京城又怎样,她四年前可以让肃王府的太妃越过了宋敏仪选了她,如今照样也能将宋敏仪压下去。

大伯母以为将她送出京城大房就可以独得祖母欢心了吗?呵!她却忘了宋家的嫡长孙是她大哥,而她又自小是祖母亲手抚养长大的,在祖母心里大房的几个孩子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她们兄妹俩。

她不由想起了那个跪在雨地里的少年,他们其实并没有见过面。

只是那年她随着祖母去肃王府给已经去世的前王妃吊丧,下雨天她迷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见前面的地上跪着个人影,听那人说话才知竟是个小少年。她听他对一旁立着的人吼道:我要你看看,你做不到的事我却能做到,我娘的心思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你根本就配不上她......我齐灏发誓这一生定只钟情于我妻子一人,生同衾,死同穴,若违此事便葬身火海,不入坟茔。

当时她只记得那少年誓言里的狠辣,对那誓言内容却也无动于衷,只因她前世里不知听过多少这样的婚姻誓词。

只是后来,朝局不稳却牵累到了宋府女儿们的身上,她阴差阳错间知道了祖父和祖母为了让堂姐和她避开与诚王府二公子定亲,选了肃王府世子和顾家的长孙,想抢先为她们定下亲事。

她年岁小,祖父和祖母为了她好,必然会选择顾家长孙。顾家是江南的世家大族,族规繁杂,对女子的约束比旁家更甚。更何况那还是大伯母的娘家,而大伯母私下里待她并不如人前那样真心。

那时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少年,于是她使计让堂姐先一步与舅家定了亲,而她自然而然就与肃王府结了亲。

第14章 启程 三月十八辰时初,天色微……

三月十八辰时初,天色微亮。宋府大门皆开。

府外刘管事正领了下人恭身候在大门两侧,不过一会儿就听得马蹄急踏,车轮辘辘的声响。

他微微抬头,只见打头一辆两匹马拉的四轮乌顶朱缨八宝车缓缓驶来,后面紧跟着三辆朱轮华盖车和七八辆青棚黑漆两轮车。

刘管事连忙小跑至最前面的车窗旁,恭身禀报:“老爷,太太,路上都打点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吗?”

“嗯!走吧。午时尽量赶至邱城驿站。”车内传出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宋修远。马车里他与陈氏相对而坐,车内的小几上两杯清茶正飘着袅袅热气。

刘管事听到吩咐躬身应了“是”,然后小跑至旁边被小厮牵着的马匹旁,翻身上了马,一挥手,一行车马又重新行驶起来。

季萦坐在马车内,抬手撩开车窗帘子的一角,透过窗棱上糊着的邹纱向外瞧,只见外面大街上行人寥寥,街道两旁的店铺茶楼还未开门。她又回头向后望去,宋府朱红色大门缓缓后退,随着马车的前行,慢慢的就看不到了。

她有些惆怅的放下手,怔怔的看着前面酸枣木小几上的花纹出神。

香芸见了知她心里有些不舍,便从一旁的攒盒里取出几碟子点心和蜜饯放在几上,又取了茶盏为她倒了杯蜜茶,“姑娘,我看您早饭用的少,再吃些点心吧。”

季萦看她脸上柔和的笑意,慢慢点了点头,索性抛过了心里的那一点子怅然,端起茶抿了一口。

“阿娘和大嫂那里有没有备了点心?”

“姑娘放心,我今早去厨房时碰到了芳浓和敛秋两位姐姐,她们也是去提点心的呢。”香榧笑道。

“那便好。”季萦随手将茶杯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姑娘眯一会儿吧,今儿个起的早。”香芸将杏色的引枕放在她腰后,让她靠着。

“不了。”季萦摇头,“你去将匣子里那本香谱拿来我看会儿吧!”

香芸见她们还未出城,马车行驶还算平稳,就点点头将香谱取了出来递给了季萦,口中劝道:“姑娘这会子看看书也就罢了,等出了城便不能再看了,那城外的路坎坷不平,咱们坐在车内摇摇晃晃的,可得防着瞧坏了眼睛呢。”

一旁的香榧将茶壶热在靠着车门摆放的小炉子上道:“香芸说的是,姑娘可得听呢。您可不能为了不落旁人口实,将自个的眼睛不当回事。”

季萦失笑:“你们姑娘我又不傻。”

她知道香芸和香榧说的是昨儿个晚上四姑娘敏书想跟着她蹭车,被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了的事。

昨儿晚上她们都在正房里用饭,饭后陈氏便宣布了府里女眷们回京路上马车的乘坐安排。

宋修远和陈氏坐一辆大车。因季萦大哥宋子固在柏氏生产后就先一步去了京城,准备今年的会试,因此只柏氏带着佑哥儿坐一辆车。季萦不喜人多所以也是自个坐一辆。剩下的三姑娘和四姑带着年纪最小的七姑娘坐一辆车,还有府里的姨娘和主子身边得用的妈妈们也各自三三两两的分配着坐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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