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2 / 2)
这画本意也是要送与她的。
作画年月写上,还要有相送何人,最后再盖上一方小印才算功成。
若是关系亲近,还要有几分诗词。
只是待最后落笔,姬矩都是一怔。
画上的空白处赫赫然八个字: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慕子悦挑眉。
这句话出自《诗经》,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原意是妻子在风雨交加之夜看到自己丈夫的喜悦心情,现在小女儿家对某君子的暗暗欢喜如是说,也有两人彼此志同道合,相见之后欢喜的比喻。但这画上只有她一人。
所以三皇子殿下这八个字是说她喜欢他?还是说他喜欢她?
慕子悦看向姬矩。
“只是画中意境。”姬矩道。
画上的慕子悦少年穿着,面上寥寥几笔就有了七八分的颜色,翘起的足尖可见调皮,但姿态优雅之间连慕子悦都目不转睛,寻常少女看了大略也是会心生出欣慕,这话大抵也是不差。
慕子悦轻叹:“我还以为……”
姬矩看向她。
慕子悦对上姬矩的目光,笑的明亮:“我还以为殿下喜欢我。”
姬矩心头一跳,视线不自在的躲避:“你才多大,又知道何为喜欢!”
慕子悦眼中一亮,心虚才不敢直视,所以不会是真的喜欢她?
“我还小,那殿下应该知道吧!”三皇子殿下比她大四岁呢。
姬矩为之一窒。
慕子悦恍然:“哦,原来不喜欢啊!”
慕子悦语气轻飘,可对姬矩来说就像是猛然间有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压下来,难受的紧。
“子悦。”姬矩道。
慕子悦看过去:“嗯?”
姬矩对着慕子悦的眼睛,道:“大皇兄大婚在即,二哥不止没有掣肘半分,更还相助颇多,以往大皇兄也对二哥几多防备,可日前大皇兄对我说因时而变,让我放心。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就如同暴雨之前的宁静,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知者无畏 知而深深畏。
今年是上元二十二年,明年上元二十三年,按姬矩所言,上元二十三年就是皓澜帝国最为动荡一年,现在看似还有些时日,可也不过是转眼即到。
“我以为殿下不必忧心,时至今日有很多事情和以往不同。那日后也不会一样。还是说殿下不相信自己?我可是都相信殿下的——”
慕子悦似是玩笑,但只如春风细雨轻易的揉平了从不曾平息过的涟漪。
这样的道理,书上写的太多,闭着眼睛都能说上一二,但因为曾经自己太过无能,难免会担心做的不够。
当尽其力,而不能至,也可无悔。
还有她都相信着自己,不是?
“是我的错。”姬矩道。
“所以?”慕子悦笑道。
姬矩看向桌案上慕子悦那副画像上面他自己亲笔所写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俄顷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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