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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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

怎么只有一贯铜钱?

他脸色僵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谢小盈一眼。谢小盈很真诚道:“妾知道少监侍奉御前,洁身自好,想必看不起这些阿堵物。只是妾的一点意思,说来不算昂贵,想来不会给少监添麻烦。”

常路笑不出来。

他乃是内侍省少监,御前最得力、最受信任、跟在皇帝身边最久的内宦。

区区一贯铜钱!能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谢小盈看他表情古怪,自己也有点慌了,一根金条常路不肯收,连一贯铜钱都不要吗?她迟疑地与莲月对视,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劝了。

过了好半晌,那常路终于抱着那一贯铜钱,带着虚假的笑容说:“多谢才人费心了,那才人没别的吩咐,奴就告退了。”

谢小盈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收下了。她命莲月亲自去送常路,自己松一口气,招呼众人道:“来来,刚刚你们说到哪儿了?成元三年,杨昭仪有孕,然后嘞?”

……

是夜。

宗朔奏章看到一半,余光便扫见门外人影憧憧,他正想骂,却见常路低着头悄悄从侧殿溜了进来。默不作声地找个角落侍立住,再没有动静。宗朔想起来,常路应当是去给谢才人送赏了。

他看了眼面前小山堆似的奏章,有些乏累,遂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顺势召常路近前,“怎么样?拿了谢才人好处了?”

常路露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脸,站在殿下,“回禀陛下,这一次,谢才人只赏了一贯钱。”

宗朔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不可控制地发出大笑。

他深居宫中多年,岂能不知这里关窍!常路不敢收金条,谢才人想必也是不敢赏了。

常路看皇帝笑得这么畅快,本还有些沮丧,倒也消散了,他守在下面,挠挠头,讨好地说:“奴虽失了一根金条,但能逗得陛下开怀,那比奴得了一根金条还高兴。”

宗朔一边笑一边摇摇手指,很残忍道:“常路啊常路,逗朕高兴,不是你的功劳,乃是谢才人的功劳。”

扫了眼面前奏章,片刻,他指使常路,“传谢才人来伺候。”

第9章 尚未开窍(修) 我谢小盈,就做你们永……

冬日寒风呼啸,延京上空明明是刺目的晴光,却因这无形而凛冽的北风,吹得人彻骨之寒。

尚仪局内,几个女官围簇在炭盆旁,一边用热气嘘着手,一边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昨日陛下原本要召幸谢才人,话都传过去了,结果林修仪差人去请陛下,把陛下给截走了。”

“天啊……”女官们掩嘴低叹,“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

起头的女官道:“我不是有个同乡阿兄在御前当差么,昨晚常少监就是使他去清云馆传谢才人,尚寝局的人都要做燕幸的准备了。结果他刚领着谢才人穿戴好出去,御前又打发人来说不必了。对方没解释缘由,那谢才人也没问。我这个阿兄直到回了内侍省才听说,原是林修仪打发人来请陛下,说有书文要请陛下讲讲。结果陛下真就舍了那个谢才人,往飞霞宫去了。”

“这也太没脸了!”一个女官小声感慨,“这不是给谢才人下马威吗?我记得陛下入宫来,还没传过谢才人呢。”

另一个女官又问:“怎就这么巧?林修仪就知道陛下要幸别人?”

几个人正说话,尚仪局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打起,几个女官立刻噤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提这事。

进来的人便是尚仪宋媛,她身后跟着两个彤史女官,其中一人奉了册子上前,宋媛翻开看了眼,毫不意外地昨夜陛下御临飞霞宫。那上面写着林修仪哪个时辰叫了几次水,她粗略看过,摸出一方红色朱印,轻轻盖上,随即合了册子,“拿去请皇后用印吧。”

两位彤史称是而去。宋尚仪扫了一眼已经起身立到一旁的几位女官,淡淡道:“少议论宫嫔是非,祸从口出,你们几个仔细惹祸上身。”

刚刚几位女官面面相觑,她们都是清白人家出身,识文断字,经过考校才能从粗使婢子成为六局女官,也算是有前途的。眼下被训诫,众人个个肃穆,垂首称是。

宋媛倒没再多说什么,她看了眼窗下铜漏,是时辰要去清云馆教导谢才人规矩了。也不知经过昨日风波,谢才人今日可还撑得住。

她深吸气,起身往清云馆去。一路都有些惴惴,生怕谢才人面皮薄,这会子在宫阁里寻死觅活,或是以泪洗面……好好当着差,她可不想搅进这种尴尬局面。

方至清云馆外,便有个内宦立在大门处,垂首迎接。见她走近,那内宦垂首行礼:“奴赵思明见过宋尚仪,谢才人恭候尚仪已久,特命奴在此迎接。”

宋尚仪见这内宦一副谨慎姿态,心中便有些不祥。但她还是笑了一下,“让才人久等,是我的不是。还请贵人带路。”

说是恭候已久,谢小盈实际上一直在二层阁楼里和荷光、兰星,还有另一个内宦冯丰下四国军棋。

昨晚上一通瞎折腾,谢小盈心情起伏极大,今日竟有点劫后余生的意味。先是皇帝莫名其妙的赏赐,常路虽没说什么,但谢小盈还是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有人宣旨来传她,还提醒她沐浴打扮。谢小盈这才意识到,原来皇帝是要睡她!

这么快就要侍寝,谢小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她搜肠刮肚地想借口,琢磨怎么装个病,万万没想到,事到临头,皇帝居然又说不召见她了!真是幸甚至哉!

她不仅是想当小咸鱼,还想做个缩头乌龟。

谢小盈今日心情大好,往日里她还忌惮宫人有差事,今天清云馆上下都是一副想哄她高兴的样子。谢小盈顺杆就爬,拿了一块金圆饼给赵思明,吩咐他早些去内膳司,叫宋福中午烹条鲜鱼来。

赵思明领命而去,谢小盈又喊了三个人来陪她下棋。四国军棋的玩法比两个人对弈要丰富有趣多了!两两组队,全是暗牌,兰星第一排翻出来的棋子就是司令,吓得她赶紧往后跑,生怕被对方吃了。荷光和谢小盈是一队,这个臭棋篓子,被冯丰打得落花流水,逼得谢小盈不得不出手相救。

莲月就在窗下坐着,一面做女红,一面远眺放风。见到宋媛身影,这才赶紧知会谢小盈。谢小盈叫人摆着棋局别动,自己匆匆起身下楼,端坐在主位前,摆出一副恭候的姿态。

片刻,赵思明奉着宋尚仪进门。

谢小盈施施然起身,不等宋尚仪行礼,便热络道:“尚仪可算来了,叫我一阵好盼。”

宋媛看着谢小盈满面春风,不由得一愣……这谢才人好韧性,昨日被林修仪那样下面子,今天竟还笑得出来?

心里腹诽着,宋媛却迅速调整了表情,低头一拜:“拜见谢才人。”

“尚仪多礼,快快请坐。莲月,给尚仪奉茶。”这还是第一天上课,谢小盈摆出一副积极姿态,很好学的样子,“还请尚仪不吝赐教。”

宋尚仪见谢才人都能撑住,自己断然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她便也做无事发生,照着宫规条例,开始先讲如何侍奉御前。

谢小盈先是做洗耳恭听状,听着宋尚仪娓娓道来。奈何刚刚棋下到一半,她实在控制不住走神,去想一会怎么解救荷光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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