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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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风刮盛夏时节的梨林,带起一波又一波绿色浪潮,铺天盖地般飘洒于世间。风止于半晌后,待那时,这儿周遭的翠树绿荫,已然化作一棵棵宛若置身于隆冬中的枯木,徒留干瘪的张牙舞爪。

白家主城内,那几乎抬抬手便可触上蓝天的通天阁,已经对外关闭了整整三天。平时还能够在白日为居民造访的阁楼,其对外的完全封闭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就是一个任性的选择罢了。

索性通天阁也并非什么真的非去不可的地方,对于白家,尤其是正处盛典之中的白家来说,它现如今的象征意义要远多于实际意义,待新任家主昂首挺过百万楼阶,这儿才会实实在在地再次焕发生机。

封阁的殿堂中没有灯火,采完全封闭式的建筑风格注定了它倘若不掀幕帘,不启门户就必将蒙上幽暗。索性作为房梁主体的结金之木生来就能缀有宛如溪水一般的活体流光,这才让当中黯黑不曾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夸张程度。

借着微弱灯光向内缓缓走去,一直等到脚上传起阵踩到仿佛是野蛇一般的柔韧感时,再扬眸前望,便可见一张论华贵丝毫不亚于天灵龙椅,甚至犹有过之的独尊贵椅,在其上,正坐着一位年逾耄耋的长者。

宛若瀑布一般垂下的白丝由于髯鬓相连的缘故,因而很难分清那近乎扫到地面的发丝究竟是须或是发。

“南宫家那小子总归是动了心思。”长者的嘴巴没有任何动作,惟从下巴横跨至眼角的伤疤隐隐有光晕浮现。“呵,不过是当年南宫安用生命作为代价才窥破的一点天机,居然还真被他当作一块宝来供奉了。”

“说什么白龙未死,必乱天灵,呵呵。”到此,长者嘴角裂出根本不是他这个年龄段所应该流露出的笑容:“说得真他娘的对。”

“不过,那件事还得先放放,等这次盛典完了,再去考量应该如何动棋吧。”长者收敛笑意,僵硬的双手从椅子缓缓放到大腿上:“长生什么的,不着急,续命,才最打紧。”

通天阁正脚下有一栋靠山而起的平房建筑,比起白家主城内各家的庄严华丽,这栋修建在绕山城墙上的平房显然是最逊色的那一批,但白家人却没有一个敢于小瞧它,至于原因,想必就是出自那一批围坐其中,气息浑厚而深远的人了。

坐在主位的那位男子是这一批人中相比之下地位最高的那一个,看上去大抵只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但实际上的年龄已是逾越一甲子。

一头黑白发丝可谓是泾渭分明,正中白而边缘黑,索性如今已经隐隐有了统一化向灰白的迹象,不然,要真是将如此发型投入街海之中,若是被旁人瞥见了,难免会让人有些心生捧腹之意。

他是现如今白家的家主,白霄,同时也是白兰雨的生父,只不过二人的关系自白樱雪在其默许下被众位长老强迫离开后降至冰点,事到如今,也仅仅只有这么一层血缘上的微薄传承还能让白霄与白兰雨有那么些关联。

在白霄的身边,此刻正懒洋洋地坐着一位穿着素衣的女子,半耸拉下的身子方便脖颈靠着凳上软垫,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这位女子是白霄明媒正娶的正妻,是创下《嗜恋花》这等可传颂千古不得灭的名篇的作者,从天灵帝国嫁入白家的南宫凌。

南宫凌的正妻身份不假,因为在她之前,白霄纳的一直都是妾,前前后后一共纳了三位妾。

同时,南宫凌不是白兰雨或是白樱雪的生母。虽然是明媒正娶,但白霄的两个女儿却都不是由南宫凌所生的,乃是由前者的第二位妾所生的。

而实际上,南宫凌非但没有给白霄带来任何的子嗣,两人同床共事的经历亦是少得可怜。除开洞房花烛夜的那晚欢愉之外,二人就再没有同过房。

没有人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江湖上知情人口中所道的所谓真相,也全部都只是主观的臆断而已。

南宫凌作为天下第一的才女,其相貌更是如其文字一般美艳动人,皓齿蛾眉,颦笑之间,繁花均可为之黯然失色,又有捧心西子那般的柔弱美。所以很显然,二人不同房的原因,势必不是因为她生得着实叫人敬而远之。

那莫非是真的功夫了得,弄得白霄心中生惧,从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敢往这方面想,一是没体验过,二,这种程度的流言,一旦被有关人士听到了,虽然并不至于斩首示众,但也是要在市井里头脱了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个三十几杖的。

那个脸可丢不起。

所以撇开这两个根本原因,大家更多地是把问题放在夫妻感情不和这一简单却万能的解释上。

除了稳坐家主以及家主夫人位的白霄与南宫凌之外,剩下的则多是些长老级别的人物,反正个个须发皆白,连穿衣风格都是大致相同,若是不看各人眼中的神彩迥异,一时间倒还真的分辨不出究竟谁是谁。

兜过这一批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老,来到家主正对面的座位,此刻同样也是一男一女伴行,坐着的那位男子披着一头蔚蓝发丝,在一众灰发中显得格外耀眼,站着的那位女子则有九尾妖娆,正是这二人一手促成了如今的山下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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