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1 / 2)
洛云天的语气满是释然,就仿佛那将要逝去的灵体躯壳并不是自己的一样。几近虚幻的眼眸唯一掠闪精光的瞬间,是在其瞥过一脸虚弱,却仍然挣扎着站起的白临霜。
“你跟他真的很像。”趁着双手仍然停留于世,洛云天忙侧起两指,神念稍动,在心间做了番永远不会为外人所知的占卜,而后微笑,然后苦笑。“真的太像了,就连......”
轰——
突然的炸响震彻洞窟,眼皮底下的转瞬尘烟飘洒,使得白临霜与审判同时心中一惊,前者更是在慌忙中扬声喊道:“洛将军!”
刹那,白临霜只觉丹田之中泛滥出阵阵暖流,顺筋脉而过五脏六腑,终是淌上他下意识高高抬起的右手。
莹然的光晕腾上五指指尖,而后迸发出深邃氤氲,如箭矢般电射而出,纳下尘烟翻滚并一同远遁,待黑矢再度回旋入手时,眼前迷雾可算清晰,从中映出那仅剩下半臂残肢,却仍然立而不倒的洛云天。
“之前有个娃娃,拼上性命才道破两点天机,那时候的我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还满心嘲讽。”纵使洛云天现如今狼狈不堪,但气息却是自其重现于天地以来,第一次攀上至高的巅峰:“但现在来看,那娃娃可还真是了不得。”
“白临霜,无论你未来怎么做,千万不要辱没了混元威。”慨叹过后,洛云天将注意转向了手中黑矢腾旋如游龙的白临霜。“这是白老头的心血,是白家得以立足千古的根本。你明白么?”
“晚辈明白。”白临霜强忍着喉间的异样,躬身道。
“审判。”洛云天向那披着银甲战裙的精灵挥了挥手,招来后者的一声呜咽轻哼。“以后,就麻烦你了。”
洛云天被脚下突如其来的轰炸夺取了一只眼瞳,仅仅剩下的单眸中,此刻却是破天荒地转起一丝宠溺,嘴角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这才鼓足十二分勇气,嗫嚅道:“我的女儿。”
言毕,又是一声毫无征兆的爆响,但这次扶摇的却不再是俗世凡尘,而是一枚枚晶莹剔透的细小珍珠,飘飘洒洒地散落一地,又在触上冰冷石板的那一刻,迅速溶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此,白家杀将洛云天留存于世的最后一缕神念,破灭。
通天阁。
“洛云天死了。”殿内长者只是微微伸了伸食指,一列以幽冥作为光晕的摇曳火光刹那照亮了这方蔽日三天有余的殿堂阁楼。
“这一切,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这名长者此刻正慢悠悠地从那已经坐了不知多少座春秋的大椅上缓缓站起,垂地的白须宛若一幕定格的雪色瀑布。
“若一切顺利,我白龙原本在当年便可只手遮天,不曾想那糟老头子竟会不假思索地选择以命为印,将我封印于此....这世上,也就只有他,白玄齐,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胞弟,而且是同生共源的胞弟啊。”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大哥,如果在天有灵的话,就请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看你弟弟我,是如何摧毁你所爱的一切的。”
“南宫家的小子自以为断了本届盛典的全部参赛命脉,便能阻止我的元神复活,天真。等我纳了那小妮子的灵魂,我就先拿他们开刀。”
一番自言自语过后,白龙大笑三声,左脚抬而前迈一步轻盈,就闻一声宛若水坠洞内深潭般的空灵回响通天阁。眨眼间,在白龙所在的原处,只剩下了一道白须瀑布仍然停留......
透明的射光从头顶飞掠而出,不带任何火药之气,或者说,全然不点任何气息,乃是完全超脱于观测之外的东西。
然而,驻足于通天阁山脚的白霄,却是默默扬起了头,饱经岁月洗礼的沧桑眼眸此刻正流转着足以媲美天下两极的寒芒。
轻步无声无息,却是带来一位同样面色深沉的女子,她来到与白霄齐肩的位置,递出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挽起丈夫的手臂,不动声色地问道:“他出来了?”
白霄点点头。
“那,你觉得是时候了么?”直到此时,南宫凌的语气中这才多了那么一丝丝温柔。
白霄先是愣了几秒,侧过眼眸打量着自己这位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的美丽妻子,缓缓摇了摇头。“还不到。那老贼狡猾得很,如果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所谓的洞房花烛,一夜欢愉,在当年,不过也只是二人对坐时的推杯换盏罢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南宫凌轻声提醒道:“只不过,属于我们俩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一旦时机出现差池,就再无补救的可能。”
“所以我们更要等。”白霄抬起左手,捏了捏自己这位正妻的脸蛋,微笑道:“等你的弟弟准备就绪,等盛典准备就绪。”
“你说小羽啊。”对于白霄的捏脸把玩,南宫凌也只是白了他一眼,却并不恼些什么,反倒还顺着丈夫的话往下续道:“也对,他为了这件事,可是准备了相当久的时间呢。”
“相当久呢。”南宫凌仰望着那碧蓝中唯一留存下来的一朵酷似梨花形状的白云,怔怔出神......
如何能护住天灵?根据蓝皮书上说,止杀白龙便可护天灵永立,亘古不倒。但该如何止杀一个以夺舍后代精英之血肉灵魂作苟延残喘的白龙?南宫羽选择了一条偏激的路,同样,也是一条帝国想要一统天下,所必须走的路。
盛典荟萃了近十年来白家的绝对精英,也同样为南宫羽列出了一张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名单,只要这批参加了盛典的白家人死,白龙的结局便定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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