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金明(1 / 2)
“结局最好是这样。”姜金明冷声道,帝王的耐性早在合约开启之际便逐渐消磨,时至今日,已然是所剩无几。“不然的话,朕真的没有什么理由放过你。以朕的帝国实力,想要灭杀你和你的队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一点,想必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是是是,我心知肚明。”灰发黑衣翘起不甚恭敬的二郎腿,莞尔微笑,微眯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这位除了合约便与自身再无任何瓜葛的帝君,别样神韵在眼底瞬闪而过后,很快便趋于平静:“火萤草我给带回来了,依照我出行前的约定,驱寒的草柄归于陛下,我只要草叶。”
说罢,黑衣从袖口荡出一点金红掠光,直勾勾地飞向眼看着像是毫无防备之意的姜金明,被后者于电光火石间引牵二指稳稳接下,那是一株光秃秃的笔挺草柄,如芦苇一般中空,浑身缀满逼人的热浪。
“花了多少?”姜金明的眉宇至此才稍稍有了松弛,侧身将草柄递给一旁待命的宋天官,又顺口问了问价格。
“几麻袋碎金子。”黑衣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追加一点在大事上可有可无的说明:“都是我自己的钱。”
“要朕还你?”
“不必了,全当是我这么些天麻烦陛下的报酬就好了。”说罢,灰发黑衣飘然起身,跨出的步伐尽管看上去不算大,可偏偏就是两步的功夫便已从主殿内部直接撤到大门门槛:“走之前,我还是那句话,陛下最好先按兵不动,等到我这里就绪后再动手。”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姜金明一把将手中摩梭把玩的陶瓷碎片丢到案台上,同时回眸凝望已然作势欲离的黑衣男子。“能不能给朕一个准信?”
已是背过身去的黑衣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一个月之后的今天,冥界会有使者专程前来通知陛下,届时希望陛下已然做好了屯兵于泽西海岸的准备,以便一鼓作气。”
“一个月后?”姜金明轻挑眉目,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间的沉思,等他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却是一点面子不给至尊留,身形冥飞鸿鸿,徒留晚风轻送微凉。
“陛下,此人不仅仅是行事作风太过张狂,身份与实力亦然成谜,要是盲目与之展开长期合作,不出错还好,就怕是出了岔子,那样对于南溟而言,将会是场毁灭性的打击啊。”在帝皇与被封为座上卿的黑衣的交谈过程中,一旁地位卑贱的宋天官根本找不到插嘴的空隙,直到现在,龙宫内只剩下了自己和九五至尊后,他这才把握住了忠言逆耳的好时机来向帝皇阐述自己的忧心挂虑。
“功名危中就,富贵险中求。”姜金明看着那被自己一手捏爆的破碎瓷片,古井不波的眼神绘着通透的淡然。“我辈先祖当年谋权篡位,靠的,不也正是这种与虎谋皮的勾当才勉强成事的么?此子行事固然猖狂,但他能带给我们的机会却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南溟若想一飞冲天,还是得仰仗那人才可以成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墨守成规地过分追求保守,南溟就只能够一直活在天灵的阴影之下。若干年后,人们在茶余饭后无意间提起的历史,也只会是关于天灵。”
推开镂空雕花幕窗,正对面的夜空是一片沿中心排列的明星行阵,圈圈外延如落雨涟漪,璀璨最居中,外缘则黯淡,将一列星阵封得滴水不漏,却唯独在最靠璀璨的内圆少了一道护卫星芒,这密集中的陡然漏空是那样显眼。
“宋天官,告诉那些暗从,让他们务必要小心行事,如有必要,亦可动用手段与雉军进行联系,或者放弃渗透,撤回南溟,总之别死就行。”姜金明如此吩咐道。至于那领命而走的宋天官,其眉眼则缀有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态,不过到了最后,已是立誓要成为一代谏官的宋星辰还是选择了放弃。
“骚人墨客说的什么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到底只是自知一生成龙无望后自我安慰的无奈说辞。历史云者,终究是结果为胜,胜者为大。坐得第二就沾沾自满,便是一笼半吊子的竹篮,要是再不晓奋进,便是个打水的湿框,最终都是空。”
鸦雀无声的寂静让姜金明的自说自话显得无比萧条,撩起斑白的两鬓长丝靠回独尊的椅背,他一手拍在满布或钝或锐的碎片的桌台之上,脸上不挂任何因疼痛而带起的细微动作,反倒是极其不安分的小尾指开始轻抚掌心,不一会儿的功夫,原先已是破烂不堪的茶杯,顷刻间却重回完好无损的完美状态,甚至还半满了足以泛出阵阵扑鼻芳香的热茶。
将茶杯送至嘴边,品了口沁人心脾又兼提神醒脑之用的美茶,姜金明顺手抽来一卷独霸横空的奏折,在面前平整铺开,开始了仔细审阅。
奏折开门见山地撰写着三个大字:制敌策。
南溟帝国的军队不像天灵帝国那边互不统属,前者制军讲究等级分明,从下至上的排列若是将其具象化,则是一个下宽上窄的金字塔。
南溟军队在明面上的排列层阶共有四层,士兵堆于被称作武营的最底层,而至高的宏宇则被将军所牢牢占据。
同一阶层中没有任何统御关系,但凡是在同一个阶层,便不会出现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微如蚁的情况,士兵扎堆的武营是如此,由将军所组成的宏宇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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