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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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罚你什么?”诸葛澈俯视着那个脸颊边上仍有红纹徐徐蔓延的年轻人,目无表情地问道。

“属下办事不力,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又害得十二位前辈因保护我而死...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后半句话才说完,诸葛澈立马踢出一脚踹在肖巡的脸上,踢出一串纷纷扬扬的血星。突然遭受此劫的肖巡当即倒飞出去,于泥上化作滚地葫芦,牵起一连尘土飞扬。

“以死谢罪?”诸葛澈冷眼打量起那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肖巡,呵呵笑道:“肖巡,你这家伙说的还真轻松啊。”

用颤抖着的双手强撑起虚弱身体的肖巡无比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跪姿,拜那突如其来的一脚所赐,此时此刻,他的嘴中满是鲜血。

“温卓文,苏泽,张明明,董庆辉...”诸葛澈细数着那些去却再也不返之人的姓名,每一个名字都如同穿心飞剑,刺入作为十三人中唯一幸存者的肖巡心扉。“他们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这个答案你刚才自己就说了,可现在你却想要以死谢罪?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他们吗?!”

“大将军......”肖巡血如泉涌在喉,却又同时热泪盈眶。

“滚下去!”诸葛澈扯开嗓子怒吼道:“等你修养好了,就直接给老子滚到北边去,打王家的时候,你当第一个冲锋陷阵的!”

“是!”在骑兵同僚悄然形显于身后的同时,将嘴中鲜血咽回去的肖巡向诸葛澈抱拳恭敬道:“这一次,属下定不负将军期望!”

在另外两位默不作声的同袍搀扶下,自断面那儿披星戴月而来的肖巡终是可以退下小休一会儿了。

当骑兵们悉数散尽,诸葛澈闭目长舒一口气,攥紧的双拳就连指甲深嵌皮肉亦不自知,等到重新化拳为掌之时,他的掌心已然烙下了共计八道月牙红痕。

“不会的......”仰望着那只有彗尾残存人间的白芒,他细声喃喃自语道,一直以来都是黑白泾渭分明的双眸,当下亦是通红一片,猩然可成血。

“不会的.....”熊熊烈火将那曾是米酒醇香绕梁多日的客栈彻底烧成废墟,灰烬随风起扬,在那一片根本看不出原貌的焦土上不断飞旋,刺鼻的焦糊味一刻不停地冲击着李丹青的嗅觉,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他那根本无法平静的心境。

李丹青此刻的驻足之所,正是那间客栈的大门旧址。以前,站在这里就能将客栈内的一切尽收眼底,有酒无酒,有座没座,掌柜的在或不在,都能一眼看遍;可现在,铺在眼前的画卷却是大火熊烧过后的残垣断壁,当中也只有被烧到跟木炭没什么分别的房梁在内纵横交错。

据当地人说,火灾席卷了整间客栈,甚至连内院都不能幸免。遮天蔽日的大火烧了一个多时辰才逐渐得到控制,等到大伙儿帮火救灭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根本就没有先行的苗头,一经起势,便是回天乏术的火光冲天,如此,就算众人再怎么救人心切,也被迫只能够一步步循序渐进。

在这场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的弥天大火中,压根就没有奇迹可言。所以,当见义勇为的农民们破开那坍塌下来的残瓦房梁后,救出的,也只能是两具被烧到面目全非的焦尸了。

“喂...你还欠我酒呢......我还没喝够呢......”闻讯赶来的李丹青呆呆地站在那两具焦尸的身边,他认不出那两个人的身份,但他却认得出其中一人怀里抱着的那个算盘,那是用赤木精雕细琢而成的算盘。

价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喂......掌柜的....”李丹青张着嘴巴,以极其沙哑的嗓音低声呼唤道。他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所有的温煦都在框中打转,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直至眼前景物悉数朦胧。“掌柜的...诸葛柔!”

双腿骤然失了全部力气的李丹青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早已荟萃到堪称泛滥的泪花猛然决堤,成为了飞灰之中唯一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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