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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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将要动荡。说来讽刺,明明才刚刚迎来昆仑初定的和平时光,可风平浪静还没持续哪怕半旬的时光,卷土重来的灰色势力便再一次将大手伸向了人间,这一次,他们所追求的,不再是那仰仗着命枢的存在而苟且,以追求一步步削弱人间势力的游击策略,这一次,他们要倾巢而出,要将那为己正名,因不公而燃起的战火,燃烧至四片大陆。所有人都不可幸免,所有人都将会是笼中之鸟。

仲念幽眼睁睁地看着那平淡的灵魂在沉默中消亡,嘴角的微笑早已收敛,掌心中,那隶属于心脏的温热正渐渐消弥,很快就变得冰冷刺骨。凡事相对,一人之死,终将成就另外一人的步步高升,侧眸望向那女子逐渐趋于饱满的气息翻滚,这位已是除列君生之外名副其实的冥界第一人轻轻地摇了摇头,经历几番思前想后,他还是收回了原本轻抬在那女子额间的右脚,收敛了一击亡命的杀意。在当时,对他来说,杀了那个女生,所需的气力,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跺跺脚而已。

不该在身旁藏有任何变数,应该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将普天的路线压缩至只有三两条可选的狭隘范围。这是仲念幽自成为冥界一字辈以来就一直牢记心中的看法。如此说来,倘若没有那两界之分,没有那五彩斑斓与凄厉深灰的区别,能够像普天下之苍生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仲念幽,如有机缘巧合的那一日,或许会和此前身死襄阳城的宋子岚成为相见恨晚的刎颈之交吧?毕竟,两人对于世事的看法,却是出奇的相似。

杀一个已然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女生,对于仲念幽来说绝对易如反掌,不过,他毕竟不是那个癫狂的雷,既然已经向那魂归九泉之下的男子立下誓约,仲念幽必然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使者大人。”许久的沉寂过后,很是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一并响起,仲念幽甚至不用眼睛去瞟,仅仅是微微调动神识便已知晓来者的确切身份,正是那四大护法之中排名第三的火喉徐梦,一个借由梦境与旁人深埋心中的罪孽加以制敌的江湖道士,叛离的青台山道士。“教主有请。”

“嗯,我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仲念幽微微颔首,无需作任何神威,无需摆多少架子,只风轻云淡地吐纳,就足以让门外人两脚隐隐发颤。明明是四大护法之一,是这偌大异灵教中已然万人之上的存在,可这一抹烙印在心底的胆怯,徐梦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是!”不想让恐惧彻底蚕食内心,徐梦连忙拱手作揖,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向那法坛之所跑去,全然不见曾经白衣加身的,独属于道士的潇洒。

“青台山……”不知何时形现于屋外的仲念幽远远眺望着徐梦远去的背影,径自的呢喃吐露着些许因未知而连带勾勒起的忐忑:“剑圣正式临终前,曾与那里的一名道士比过剑,这一点,会不会成为我们复兴冥界的阻力呢?”

自言自语的低声细语成为了铸就其决心的外力,且当仲念幽向天地借上一口不再会还的凉气之后,他昂首望天,眼神中闪烁着的狠辣纵使看遍古今中外人,也鲜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存在。“想来,应该去拜访一下才对。”

翌日骄阳东升。

素来被南溟帝国推崇为正统的道教圣地青台山,整座山上下八百号道人,一夜死绝,血流成河,汇作一帘瀑布高挂山头,飞流直下三千尺,令青山披上鲜红夺目的血衣。

作为掌门的翟姓老人更是死无全尸,被轰杀成渣,仅仅留下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被人当成足球一般自远方单脚踢进南溟京畿,一路长驱直入,直至撞碎了那历届皇帝都曾坐过的龙椅。

举国震惊。

当日晌午,一位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那被飞速封锁的山头,身上纤尘未染,就这般坐在顶峰悬崖边的位置,搭在膝头的右臂支颐,映衬着其眼眸之中的淡然与无趣。

“不在家啊……”男子轻声说道,世间无一人能闻其声。“这个道士,究竟跑去哪里了呢?”

泽西将近晌午,行天这边便已快入深夜。

自打白家举族归入麾下,并在那场与南溟帝国的战争中成功胜出,以至于世界第一的位置更加趋于稳固的天灵帝国,今夜迎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白衣道人。牛鼻子道人的腰带边斜挎着一柄人畜无害的木剑,额上并无挂簪,只任由散发随意飘飘。

道士的神情略微有些恍惚,似乎是在不久前才遭受了空前的打击,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未在道士的脸上过分久留,等到他以两袖清风徐步来到巍峨城门下后,便已然寻不见此前的影子了。

“这位道长,”守城人远远瞅见孑然一身的白衣,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天灵帝国整体并没有什么算得上是国教的信仰,但有些自老一辈便流传下来的习俗迷信,他们还是一一传承了下来,当中就包括对于道士那与生俱来的敬仰之心。“深夜入城,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是例行盘问,但不论语气抑或是身份,那位守城的队长都在白衣道人前放得极低。如果要是把这个家伙换成另外个普通人的话,必会受尽白眼不谈,指不准还得被骂个狗血淋头才会放行。

“有事寻见白家家主,还望大人能够放行。”白衣道人拱手作揖,以同样恭敬的语气回答道。

“白家家主?那道长为何不直接前往白家主城,而要来访天灵京畿呢?白家家主可不经常会出现在这里呀。”队长面带微笑,以揶揄的口吻开玩笑道。

“贫道有些小伎俩,刚好算准今日白家家主将会到这京畿与陛下共商国事,想着夜深应该已经谈完了,这才连夜赶来拜访。”白衣道人一五一十地解释起自己到此的原因。

“原来如此,兴许这也是夜观天象之能吧?哈哈哈。”队长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旋即率领众将为白衣道人让开了一条通往城内的康庄大道:“道长请。”

“感激不尽。”道人抱拳致意,旋即不再客气地大步向前,只留下潇洒的白衣身影残存于众人的视野之中。

“队长,深夜不为外来者放行,这是规矩啊。”一直等到白衣道士消失,先前还一路只是静默无言的小士兵这才抓住机会低声向队长问道:“您这会儿给那道士放行,可是会坏了规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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