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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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一愣,忙要将人扶起来,却没扶动,翠梅抬头朝她摇了摇,不敢起来。

婉婉明白了,见崔嬷嬷走了过来, 她忙道:“嬷嬷,翠梅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

崔嬷嬷扫了翠梅一眼,目光严厉,“翠梅近来越发惫懒,府上宴客她不去帮忙, 反倒跟着几个小丫头去放花灯, 连主子都忙于待客不敢歇着, 她一个小丫头却敢忘了本分。小姐莫要拦着,不教训教训, 叫底下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 岂不是乱了规矩。”

翠梅听着崔嬷嬷斥责, 不敢顶嘴,只跪在那儿一把眼泪一把眼泪地哭。

婉婉:“不是翠梅要偷懒, 是我让她去玩的。”她强硬把翠梅搀起来, “你总说翠梅有口吃, 不能放到人前待客,恐叫外人笑话,既然这样, 府上又没有其他要紧差事,好容易有个节日,让翠梅去放放风有什么打紧?”

换做以前,小姐也会替翠梅求情,但她绝不会这样强势,而是劝到她松了口才会去扶翠梅,而现在……崔嬷嬷看着变化越来越大的婉婉,只觉曾经那个羞怯的、躲在人后的小姑娘渐渐淡了。她叹口气,“说了多少次,身边要带个丫鬟,做什么都有个人使唤。这偌大府邸,身边没个人,递个消息都不方便。”

要是往前数上一个月,婉婉一定已经低着脑袋乖乖认错了,可是现在……婉婉笼着袖子,面上还留着打到坏人后的兴奋,眼也不眨道:“嬷嬷我晓得啦,不过如今府上人多,哪里找不到一个伺候的?寻常端茶倒水的活计,我自己做了也无妨。以前在闺中不也如此?”

“那是在闺中,如今你是唐家少夫人,如何能比?”崔嬷嬷待要再劝,见婉婉面上笑意盈盈,模样比从前开朗许多,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婉婉面上乖乖应着,心里却想,那自然是不能比,如今她连人都敢打了。想到嬷嬷以后得知此事该有多震惊,婉婉不觉抿出个笑,安抚好翠梅后,她信步走进屋子。

崔嬷嬷在身后望着,见她右手两指并拢,一面走一面往虚空戳来戳去,半点不见从前的仪态,不由皱了皱眉。

婉婉进了屋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唐枕回来,她正疑惑,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

“少夫人?”说话的是翠芳走后唐家另拨来的一个丫鬟,询问她有什么吩咐。

婉婉在房中踱了两步,对她道:“你去歇息吧!夜间有翠梅伺候。”

往常婉婉这么说,便是要睡下了,丫鬟应了一声,正要像往常一样吹灭蜡烛只留一盏小灯,却被婉婉制止了,“你去吧!我还要看会儿书。”

丫鬟有些迟疑,毕竟无论是唐枕还是婉婉都没有夜里看书的习惯,但她是个本分的丫头,闻言一福身,就从房中退了出去,还关了上门。

婉婉随即关上了所有窗户,只留一扇正对着院子围墙、不会有人经过的窗户。

她刚刚做好,那扇窗户就传来一道轻响,婉婉回头,正见到一位身着秋香色长裙、外罩白色纱衣的美人翻窗而入。

他身姿柔韧,落地时裙摆微扬,翩翩如蝶,婉婉呆呆看了一会儿。

唐枕进来后就将窗户关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脱下衣裳,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套里衣时才开始伸展身体,婉婉耳边只听噼啪一阵骨头扭头的声音,再一看,唐枕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身形。

那身丝绸里衣被他身体撑得散开,撕拉一声,婉婉看见他腋下那块布料被撑开了一条大缝。

他此时面上妆容还在,发髻也尚未拆开,仍是那副英气美人的样子,可往下看却是属于男子的精壮身躯,猛一看竟有些吓人。婉婉被美色蛊惑的心神被吓得回归了原位。

唐枕抬手看了一下,“糟糕,我忘记换里衣。”

婉婉上前帮他把里衣脱下来,“那你怎么不将衣服脱掉?”

她翻开着被撑开的部分,正琢磨着要怎么缝补,就听唐枕道:“我要是脱了,你会后悔的。”

婉婉一愣,她为什么会后悔?

唐枕心想,缩骨后的身体仔细看是有些畸形的,连他自己看习惯了都觉得很丑,要是给婉婉看了,不得给小姑娘吓出心理阴影?这对于他在婉婉面前保持美好形象十分不利啊!

没错,他没把缩骨功练好,就是因为缩到极致太丑了,因而只练了前两层,够用就行。

当然,这一点就没必要告诉婉婉了。只是他心里还有件事,于是很快入了耳房洗漱,等他出来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头发上一片热气蒸腾,不一会儿就全干了。

婉婉正觉神奇,就听唐枕问,“婉婉,你今晚见到玉杏了吗?”

婉婉一下没反应过来,几息后才想起来这是唐枕的庶妹之一,已经嫁到宋家的二姑娘。她点头道:“自然是见到了,宴席上我们一起用的饭,游芳园乞巧时她也在。”

唐枕在她身边坐下,抓了个引枕让她靠着,俨然一副要长谈的架势,“那她今晚看起来,有没有哪里不同?”

额……婉婉不明白唐枕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仔细回想。

唐家这一脉人丁单薄,唐太守当初成婚三四年,连妾室都纳了好几房,却怎么也没生下子嗣,唐太守那时还不是太守,只是被中正大人点做一个小官,因为一无所出受不少人嘲笑,据说当时连过继宗族子弟都考虑好了。

谁料唐大人刚去族里打听过几个适龄孩童的品行,唐夫人便被查出有孕,而后生下唐枕。

唐枕出生后,唐太守后院也接连传出了好消息。此后三五年,有五位千金出生。

只是前三位身子太弱,还未扛到能取名字上族谱的年纪,就先后夭折了,最后只剩下唐玉芝和唐玉杏。

一个比唐枕小三岁,一个比唐枕小五岁,都是在十七岁嫁了人。

唐玉芝出嫁后生了一儿一女,只唐玉杏,三年来一无所出,但她与丈夫夫妻恩爱,即便如此她丈夫也从未纳过妾室,许多人羡慕唐玉杏,有说她寻到了真心人,也有说宋家是畏惧唐家权势才不敢纳妾。

婉婉一边想一边道:“小姑气色瞧着倒好,只是眉间有几分郁色。”婉婉以为唐枕是关心妹妹,接着道:“席间有人谈起妹夫,她只说一切都好。”

在人前时,唐玉杏倒是一直笑着,只是婉婉心思细腻,看出她是强颜欢笑。她原本以为唐玉杏是因为无子才有些郁郁寡欢,她不知该如何劝慰,也自觉无法劝慰,毕竟再过一两年,被同情的兴许就变成她自己了。于是只能默默希望唐玉杏能早日得偿所愿。

可今晚听唐枕这么问,婉婉直觉并非表面这般简单。她忽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小姑嫁的是宋家,莫非与那宋行武有关?”

唐枕点了头,“在你走后,宋行武说了些不大好的话。”他犹豫了几个呼吸,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婉婉,“玉杏嫁的是安州宋家主之子宋行检,这宋行武与宋行检是堂兄弟。”

他还没说完,发觉婉婉看他的目光分外古怪,忙解释道:“你别这样看我啊!我的确是说过宋家一家烂泥扶不上墙,可我也没说错啊!总不能因为他是我妹夫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没当着他的面说他都是我修养好。”

婉婉:……

她嘀咕道:“人家就算没什么才华,好几年都评不上中品,可为人是士族中少有的端方,毕竟人家从不去花楼更没有与谁谁谁传出风言风语。”

她声音虽小,可唐枕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唐枕盯着她看,“小花脸,你意有所指啊!”

婉婉承认得非常干脆,“不错,我就是在说夫君。”

“我去花楼只是为了听曲,不是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再有,和谁传出风言风语?哪里有这个人?”唐枕左思右想,都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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