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颓第二折下(1 / 2)

加入书签

晚间的西市勾栏之中,依旧是繁华盛极。

任是轻鸿再如何红极一时,也不过是众多的伶人之一,如今早已有新人替上了她的角色。而看客们则永远比其他人更为喜新厌旧,如今还会谈起她的已是寥寥无几。

这是玉衡在四处听了一番戏客们的闲谈后,心中的想法。

不过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轻鸿遇害的消息,看起来,廷尉寺将消息封锁得很好。

事后细细想来韦夫人先前的那一席话让玉衡很是在意。她那时问及的所谓“落脚之处”,其实是一个再笼统不过的说辞:从常去的酒肆茶楼到京中好友的府邸,都可以算作“落脚之处”。

但韦夫人却偏偏只提及了轻鸿所在的东郊宅院,这在她看来应当是不可为外人所道之处,亦不是独孤询去向的唯一可能。

那么便只能说明……她知道些什么秘密,而且是让她必须要去借手调查此地的秘密。

那么她又和这个看似全然无关命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玉衡思索着,一时不得其解。

“听说了吗?那个进了尚书府的轻鸿,似乎出事了。”

前方几名戏客的闲谈声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耳中,玉衡打起精神,凝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之前她进尚书府时,虽说不过是个妾室,也很是风光。”

“听说还一度做起了崔府家眷的管事娘子呢!我看呐,是她命里注定没有这等福分。”

“你们倒是说说,她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据说是今日一早死在了崔尚书为她购下的东郊宅院里,唉……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我可是听在廷尉寺当差的叔叔亲口说的。”

……看来廷尉寺的消息封锁得也并不算好。玉衡一面听着一面默默地想道。

“哟,那凶手有没有找到?她可是结了什么仇?”

“若是找到了我哪会不告诉你们呢?据说凶手虽然没找到,但很有可能是尚书府昔年结下的旧恩怨呢!”

“尚书府的恩怨?”

“我猜这事儿啊,说不好还是先帝年间的,只怕是没有多少人能知道了。”

“反正啊,我看崔府近来是得多加小心了,可别让什么可疑人等混进了府中。”

“这倒是……”

宁州易氏的案子……玉衡暗自叹了一口气,有几分疲惫地垂下眼去。

若当真是易氏的幸存之人前来报复,崔荣只怕是当年在此中做了相当一番手脚。那么连这桩先帝年间的旧案,她也得设法翻出来调查了。

这是如今处境之下的绣衣使绝不能做的。

但她有这样的直觉:宁州案,定襄伯府,还有沈砚卿交给她的那一册画卷,一定有着什么隐秘的关联。

那几名戏客的闲谈仍在继续着。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今晚的戏开场前,我似乎看见那位新晋的廷尉寺少卿往勾栏的后台去了,好像现在也不见出来。看起来……是要来调查什么啊。”

“嘁,你看错了吧?廷尉寺查案哪一次不是大张旗鼓地将地方一封锁,然后挨个地传去询问?”

“也是,也是,说不定啊是我看走眼了……”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朝廷的官员就没有一点儿私人的爱好了?这半年以来,我也没少在勾栏里见过他……”

“哟,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啊……”

几名戏客的话题渐渐地转入了无关紧要之处。

廷尉寺调查死者的生前交游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如此低调地私下调查……玉衡不禁微微蹙眉,难不成崔府有意要封锁调查消息?这样一来,岂非是证实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抑或是苏敬则有什么不可宣之于众的打算?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觉心中沉了沉,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看一看,但……

玉衡抬眼四望,倘若那几个戏客说得没错,她盯好几处通往后台的偏门,总归能找见他。

不多时,苏敬则果然出现在了戏台旁的一扇偏门处,不紧不慢地走入了喧闹的大堂之中。

玉衡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越过熙熙攘攘地人群向着那扇偏门走去。然而勾栏之内向来是喧闹繁华、人流如潮,不过是在戏目幕间涌入的来客之中拥挤了一番,再抬眼时她便失去了目标。

玉衡神色不禁一凝,行至方才苏敬则的所在之处装作不经意地四处瞥视了一圈。跟丢了?不应当。还是说……

下一刻,少年熟稔带笑的声音便在她身后施施然响起:“玉衡姑娘也有兴致来此偷闲?”

“这句话似乎该是我来问才对,”玉衡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已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戏谑笑容,“毕竟……绣衣使近来倒是没有亟待调查的命案。”

“玉衡姑娘还是这么喜欢说笑。”苏敬则道,“我来此地自然是为了调查,反倒是你……似乎白日里刚刚说了‘没有插手的必要’。”

“觉得没有必要的是绣衣使,”玉衡很是自然地答道,“至于我,还是很有兴趣看一看这两件事究竟有什么关联的。”

“关联?看来玉衡姑娘似乎知道些什么。”苏敬则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楼上的雅间。

楼上的雅间隔绝了大堂中喧嚣的人声,只勉强能听见而戏台上若有若无的乐声。

“苏公子今晚前来,可是调查到了什么?”

“相比而言我更好奇,是什么样的消息竟让玉衡姑娘背着绣衣使前来调查此事?”

“若我说……这是对方嘱咐了不可告知他人的呢?”玉衡取过了桌上的一只青瓷茶盏玩弄着,笑吟吟地反问道。

苏敬则对她的这一番话也不气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方便说?那么我不妨来猜一猜。”

“哦?”玉衡挑了挑眉,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嘱咐你不可多言的,想必是定襄伯府的老夫人。”

“自然。”

“你那时既然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案发之处,自然是如你当时所言,独孤询与死者,或是经由她与崔府,有着不浅的交情。”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