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器近第六折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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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茗紧紧地闭着双眼,感受到那凛冽的寒意贴着她的脸颊划过,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却是风萦始料未及的愤怒质问:“沈砚卿,你做什么?!”

而后,风茗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声,不复方才的淡漠阴鸷,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漫不经心的戏谑笑意。

她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来,发现身上紧紧捆缚着的麻绳已被方才那一剑齐齐斩断。而沈砚卿正半跪在她的身前,一双眼褪去了戾气,干净清亮得宛若一对琉璃。

“如风萦小姐所愿,让今晚的一切——”沈砚卿再次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仍旧是看也不看,似是十分随手地将长剑掷出,却正正地飞向了风萦的面门,“——更精彩一些。”

风萦一惊,急急忙忙地闪到了一边,而那把剑“夺”地一声径直钉入一旁的墙面之中,剑身犹自微微颤抖着,幻出一片摇曳的光芒。

她再回神看去之时,只见沈砚卿已然趁着方才的空隙一手抄起青竹伞一手抱起风茗,自一旁的窗户跳出了厢房。风萦立即便扬手指着窗外高声道:“拦住他们!”

此刻夜雨之势渐渐转弱,屋外一院花草树木在雨中朦朦胧胧地颤抖着,远看来便是一片影影绰绰。沈砚卿瞥见身后陆续有人追来,立即停下了步子将风茗放下,一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反身警惕地看着那几人。

风茗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盯着沈砚卿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手中猛地一挣扎,奋力挣开了他紧握着的手,又惊疑不定地略微退了一步,却仍是一言不发。

沈砚卿略显诧异地侧过脸看向风茗,在触到她的目光之时又忽而牵起嘴角轻笑一声:“也好,倒免得我再分心于你。”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风茗微微动了动失去血色的颤抖的唇,还不及说出什么,已有秦风馆的打手拔剑冲到了此处,抬手便砍。

“啊……”风茗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而那锋利的剑刃却是倏忽之间停在了半空之中,再难向下半分。

风茗回过神来,愕然地发现沈砚卿以伞代剑,自侧面抵住对方的剑身,又借力将剑锋格挡着转了一个方向。雪亮的剑身如白练般正对着夜空,而夜雨点点地在上面开出细小的水花。

那人似乎根本不曾料到沈砚卿出手如此之快,手中的力道也不由得停滞了一瞬。沈砚卿乘着此时猛然踢向他的小腹,那人一时不察,毫无防备地被踢得后退数步摔在了地上。

“退到林子里。”沈砚卿退至风茗身边低声开口,却没有再去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曾骗过你。今日之事……日后再与你解释吧。”

风茗依旧微微仰着头看着他,似乎还在迟疑什么。

沈砚卿再次偏过头略微垂眸看着风茗,却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便回过头去不再看她。

风茗认出了他所想说的话:藏好,小心风萦。

“……好。”风茗僵持了片刻终是迟疑着点了点头,用有几分干哑的声线应了一声,转而举步跑入身后的林中。此时已近冬日,林中草木是一片惹眼的红与黄,又偶有菊花与晚开的海棠点缀其间,风茗寻得一处尚算是隐蔽的草木之间倚在了树后,小心翼翼地听着前方的动静。

沈砚卿听得她到底还是依言退去,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近不远地也随之缓缓后退。然而秦风馆的打手们并不会给沈砚卿太多的机会,在他说服风茗离开后不久便已纷纷逼近了过来。

沈砚卿如执剑一般紧握住伞柄,足尖一点向后迎着夜雨跃上了身后一株枝干斜出的树木,簌簌地惊落了几片泛黄的枯叶。夜雨在刺骨的寒风中微斜着潇潇不绝,沈砚卿天青色的衣袂与半束半散的乌发也在这风中微微地扬起。

四道人影自地面暴起,银亮的剑光一瞬间倏忽如疾电般刺破沉闷的猩红夜色,自四个方向直取沈砚卿的心口。

而沈砚卿再次点足飞起的身影却是比他们更为敏捷,而原本被他踏在脚下的枝丫也在这点足之间“咔”地断裂飞出,电光火石之间已径直刺穿了当先一人的胸膛。

沈砚卿飞身向着这处被率先击破的方向掠去,而身后已有数枚暗器无声地向着他的后心破空而来。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当机立断地在那被枝丫刺穿的人头顶一点足,向后翩然地腾转翻身一一避开四五枚暗器,青色的衣袂在夜风之中猎猎飞扬作响。

在堪堪避开那暗器后,沈砚卿立即于半空之中一面飞转旋身重新面对着剩余的三人,一面将青竹伞猛然撑开一旋,好似猩红阴郁的背景之下骤然绽开一朵清艳的昙花。

“叮”。

最后一枚暗器被旋转着的伞骨应声打回,一点象征着剧毒的幽蓝光芒融进无边的沉闷夜色,瞬间没入了又一人的脖颈之中。

“砰”!

“砰”!

两具死不瞑目的狰狞尸体定格着最后一瞬惊恐的神色重重地落地,溅起一大片泥水飞入沉沉夜色,片刻后又点点地落在尸体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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