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魔术师通常将技法划分为效果和方法。效果是观众所看到的,而方法则是藏在效果背后的秘密。
————彼得·拉蒙特,理查德·怀斯曼:《魔术原理》
第一部
效果
四月二十日,星期六
魔术高手追求的是如何欺骗观众的头脑,而非观众的眼睛。
——马文·凯:《创意魔术手册》
第1章
各位来宾:
大家好!
欢迎各位前来观赏我们的表演。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为您准备了一连串精彩节目,我们的魔术师、魔法师和各个技巧娴熟的高手将轮番登场,他们的表演绝对会让各位大呼过瘾,心醉神迷。
今天的第一个节目是哈里·胡迪尼 注释标题 哈里·胡迪尼(harry houdini,1874—1926),美国著名舞台魔术师。 式的保留节目。大家一定都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脱逃大师,曾为多国元首和数位美国总统做过表演。他所表演的脱逃节目难度极高,在他英年早逝多年之后,有些动作迄今为止仍无人敢轻易尝试。
现在,我们的表演者将冒着窒息而死的危险,再次上演胡迪尼著名的脱逃节目:懒惰的绞刑手。
在这个节目中,我们的专家将俯身趴在地上,双手被德比式手铐 注释标题 德比式手铐(darby style),一种旧式手铐,为脱逃大师哈里·胡迪尼常用的表演工具。 反扣在背后。他的脚踝会被绑紧,脖子上挂一条绞索式绳圈,这条绳子会连接到脚踝的位置。只要他的双腿一伸直,脖子上的绳套就会立刻拉紧,使他陷入恐怖的窒息状态。
为什么这个节目叫做“懒惰的绞刑手”呢?因为这是不假手于人,完全由自己执行的死刑。
在许多胡迪尼表演过的危险节目中,往往会有拿着刀和钥匙的助手站在一旁,以便在他面临无法脱困的紧急情况时迅速把他解救出来。有时,甚至还会有医生在场。
但是今天,我们完全没有这些防护措施。如果表演者无法在四分钟内逃脱,那么他就会当场丧命。
节目马上开始……但还是得提醒各位:
千万不要忘记,你们一旦来到这里,就已经暂时走出了现实。
你们以为亲眼所见的东西,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你们认为的魔术,可能正是上帝想要展示的严酷事实。
也许和你们一起来观赏节目的同伴,会彻底变成陌生人;你以为自己不认识的其他观众,也许对你知之甚详。
看似安全的东西,可能有致命的危险;而让你小心戒备的危险事物,可能只是让你分散注意力,目的是引诱你坠入更深的危险。
在我们的表演中,有什么事可以相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
好吧,各位来宾,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怀疑一切。
你也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论是谁。
现在,帷幕升起,灯光转暗,乐声渐弱,全场只听见屏息期待的庄严心跳。
演出正式开始……
这幢建筑物看上去如幽灵般阴森。
它是一幢哥特式建筑,夹在上西区的两块高地之间,外表已被煤烟熏黑,幽暗而阴郁。这幢建筑建造于维多利亚时期,楼顶有平缘的天台,窗户是百叶窗。它以前曾是一所寄宿学校,后来一度成了疗养院,禁锢了许多犯下罪行的精神病患者。
如今,它成了“曼哈顿音乐和表演艺术学校”,可能也是无数漂泊灵魂的寄居之地。
这个游荡在妙龄女郎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方的灵魂应该是刚刚出现的。女子腹部朝下,俯卧在一间小演奏厅外阴暗的休息室中。她的眼睛已不会转动,但尚未模糊呆滞,脸颊上的鲜血也还没有变成棕褐色。
尽管她的皮肤白皙,但在那条绕住脖子又连到脚踝的绳子的收缩下,已变成如梅子般的深紫色。
散落在她身旁的是一个长笛琴盒、几张乐谱和一杯打翻在地的星巴克咖啡。咖啡溅在她的牛仔裤上,溅在她那件绿色的艾祖德衬衫上,又在旁边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摊深棕色的液体。
在她身旁的,是那个杀害她的凶手。他蹲在那里,仔细打量地上的死尸,一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今天是星期六,时间也还早。他知道周末学校不会上课,就算有学生来借用练习室,也都是去大楼的另一边。他俯身端详这名女子,眯起眼睛,对是否真能看见有灵魂从她的体内飘出感到好奇;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站直身子,思考着自己还能再对面前这具静止不动的尸体做些什么。
“你肯定那是尖叫声?”
“是……不,”警卫说,“也许不是尖叫,你知道的。是大叫,充满了绝望,只持续了一两秒,然后就没了。”
“还有别人听见了吗?”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又问。她是最基层的巡警,隶属第二十分局管辖。
身材肥胖的警卫喘着粗气,他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肤色黝黑的女警,然后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接着,他那双乌黑的手移至蓝色的裤管上,揩去掌心的汗水。
“要请求支援吗?”南希·奥索尼奥问。她和戴安一样是警界新人,个子稍矮,发色金黄。
尽管弗朗西斯科维奇自己也不确定,但她觉得还是先不要这么做。她们在上西区的巡逻往往是处理交通事故、顺手牵羊的扒手和偷车贼,根本没有与残暴凶徒交手的经验,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在这个星期六的上午,这名警卫看见她们的巡逻车经过,便要求她们过来协助查看他刚才听见的尖叫声。呃,或者说是绝望的大叫声。
“我们先进去看看,”弗朗西斯科维奇冷静地说,“看了情况再做决定。”
警卫说:“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具体位置我不太确定。”
“这儿真是个鬼地方。”奥索尼奥说。她的性格不像弗朗西斯科维奇那么稳重,往往会率先介入冲突,拉开发生争吵的人,即使对方的身材比她魁梧两倍。
“那个声音很难说……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的意思是它传来的方向。”
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的心思却还停留在搭档刚才说的那句话上。这该死的鬼地方,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他们进入大楼,在阴暗中搜寻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任何不正常之处。警卫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弗朗西斯科维奇扭头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通向哪儿?”
“那里不会有学生,只有……”
弗朗西斯科维奇已经猛地把门推开了。
房门后面是一间通往第一演奏厅的小休息室。演奏厅大门前的地上倒着一名女子,她全身被捆绑,脖子上缠绕着绳索,双手被手铐铐住,两眼圆睁,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在她身旁,站着一名大约五十岁的男人,棕色头发,蓄着胡子。这个人原本正俯身专注地看着尸体,此时才抬起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噢!”奥索尼奥惊叫一声。
“我的天哪!”警卫也跟着叫了起来。
两名女巡警同时拔出手枪,弗朗西斯科维奇直接把枪口对准那个男人,持枪的手稳定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你,别动!慢慢站直,离开她,把手举起来。”她的声音倒是不如她紧握住格洛克的手那么稳定。
这个人照她说的话做了。
“现在趴在地上,双手别离开我的视线!”
奥索尼奥上前查看那名少女。
就在这时,弗朗西斯科维奇注意到那个男人的右手虽高举过头,却握成了拳头。
“张开你的……”
砰!
一道刺眼的强光亮起,顿时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爆出强光的东西似乎是从嫌疑犯手中扔出的,而且隔了一会儿才熄灭。奥索尼奥呆立在原地,而弗朗西斯科维奇立刻蹲了下来,拼命向后退,眯起眼睛努力恢复视力,手中的枪则不停地左右挥动。慌乱中,她知道刚才强光弹爆炸的时候,疑犯的眼睛一定是闭着的,现在他可能已经掏出自己的武器对准她们,要不就是拿出了刀准备发动攻击。
“人呢?人呢?”她大叫。
接着,透过模糊的视线和房里残存的烟雾,她看见那个杀人凶手跑进了演奏厅。门被猛地关上了,里面旋即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凶手似乎正搬来桌椅想顶住那扇门。
奥索尼奥跪在年轻的女子身旁,用一把瑞士军刀割断她脖子上的绳索,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开始做心肺复苏。
“里面有其他出口吗?”弗朗西斯科维奇朝警卫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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