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第6章
电脑显示器上出现弗吉尼亚州的区号七〇三,接着电话便拨出去了。
铃声响后,一个小女孩接起了电话。“这里是金凯德家。”
“嗯……帕克在吗?我想找你父亲说话。”
“请问您是?”
“林肯·莱姆,从纽约打来的。”
“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悠闲自在的声音,说话者正是那位全国最优秀的文件档案鉴定专家。“嗨,林肯,有一两个月没见了吧?”
“一直很忙,”莱姆回答,“你呢,最近在做什么?”
“哦,还不是那些麻烦事,差点引起国际争端。我们这里的英国文化协会要我去鉴定一本爱德华国王的日记,那是他们从私人收藏家手里买来的。请注意我这句话的时态,林肯。”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付了钱了。”
“六十万美元。”
“还真有点贵。他们真的那么想要吗?”
“哦,这件事背后倒是有不少有趣的传言,涉及丘吉尔和张伯伦。不过,当然这不关我的事。”
“当然与你无关。”莱姆耐着性子说。每当他想要请别人免费提供协助时,脾气和耐性总是会变得稍微好一些。
“这本日记我看过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提出质疑。”
“质疑”一词本身并无恶意,可是如果出自像金凯德这样的文件鉴定专家,就等于已给这本日记烙上“伪造”的恶名。
“哦,他们会处理的,”他继续说,“不过,我这才想起他们还没付我钱……不,亲爱的,要等蛋糕凉透之后才能撒上糖霜……因为我说了真话。”
金凯德是联邦调查局总部文件鉴定科的前任科长,也是一位单亲爸爸。为了能多陪陪两个孩子——罗比和斯蒂芬尼,他辞去了调查局的工作,在家里成立了一个私人文件鉴定工作室。
“玛格丽特好吗?”萨克斯对着麦克风说。
“是你吗,阿米莉亚?”
“是我。”
“她很好,不过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这星期三我们带孩子们到星球乐园玩,在我正要开始用激光枪和她对打时,她的呼叫器响了。她接到命令,必须去踹开某人的门然后逮捕他,地点大概是巴拿马、厄瓜多尔之类的地方,详细情况她并没有告诉我。话说回来,你们还好吧?”
“我们正在办一个案子,现在需要你的协助。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要追捕的疑犯在警卫室的登记簿上写下了名字,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所以,你们需要我帮忙做笔迹鉴定?”
“问题是,我们在登记簿上找不到疑犯的名字。”
“名字消失了?”
“是的。”
“而你们也肯定疑犯的确签了名?”
“完全肯定。那名警卫亲眼看到疑犯把字迹留在登记簿上,这一点毫无疑问。”
“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都没有了。”
金凯德突然哈哈大笑。“他还真聪明,这样登记簿上就不会留下他进入大楼的记录了。接着,后面的人会把名字写在原本他写过但已变成空白的位置,破坏他之前留下的字迹。”
“没错。”
“登记簿的下一页留下什么痕迹了吗?”
莱姆看着库柏,后者马上调亮灯光,倾斜地照着登记簿的下一页。除了用铅笔轻轻涂在页面上之外,专家采集证据的另一种方法便是用灯光照射。库柏摇了摇头。
“没有痕迹。”莱姆告诉文件鉴定专家,然后又问,“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他用了泻药。”金凯德说。
“什么意思?”塞利托问。
“意思是说他用了隐形墨水,我们的行话叫‘泻药’。早期的医用泻药中含有酚酞,但现在这种药物已被食品药品管理局禁止使用了。把一颗含有酚酞的泻药溶解在酒精里,就能制造出蓝色墨水。这种墨水是碱性的,你可以拿来写字,但墨水和空气接触过一段时间后,蓝色的墨迹就会完全消失。”
“确实如此,”莱姆说,回想起过去学过的化学基础知识,“因为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使墨水发生酸化,所以最后颜色就会被抵消。”
“完全正确。现在已经很难找到酚酞了,不过还是可以用百里酚酞指示剂和氢氧化钠做出拥有同样效果的东西。”
“这种东西必须到特定的地方购买吗?”
“嗯……”金凯德想了一下,“可以说……等等,亲爱的,爸爸在打电话……不,没关系。所有蛋糕放到烤箱里看起来都会歪向一边。我马上就过去……林肯?我只能说,理论上说这是很有创意的做法,可是我在调查局服务这么多年,却从来没遇到过哪个疑犯或间谍使用过这种隐形墨水。你知道的,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小说里,或一些舞台表演者才会使用。”
表演者,莱姆厌恶地想,不禁又看向写字板,望着贴在上面的斯维特兰娜·拉斯尼诃夫悲惨遇害的照片。“凶手在什么地方能买到这种东西?”
“看来应该是在玩具店或魔术用品商店。”
有意思……
“谢谢你,帕克,这对我们很有帮助。”
“有空来玩吧,”萨克斯说,“把孩子们都带来。”
这个邀请立刻让莱姆皱起了眉头,他低声对萨克斯说:“你怎么不干脆让他们把所有朋友都找来,把整个学校的……”
萨克斯笑着嘘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莱姆生气地说:“发现的事情越多,知道的事却越少。”
贝迪和索尔打电话来,说斯维特兰娜在音乐学校里似乎人缘不错,没有什么敌人。她在校外的兼职环境也很正常,不至于与人结怨而遭到报复,因为她做的是在儿童生日聚会上献唱的工作。
法医实验室送来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塑料证物袋,装着那副凶手用来铐住被害人的旧式手铐。他们遵照莱姆的指示,没把这副手铐解开。由于强行打开手铐的锁会破坏极具价值的证物,因此他们完全按照莱姆的吩咐,用挤压的方法把手铐从被害人手腕上硬脱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库柏说着把手铐举了起来,“除了在电影里。”
莱姆表示同意。这副手铐是老式的,很重,而且是用表面粗糙不平的锻铁打造的。
库柏用毛刷和胶带仔细处理过整副手铐,却找不到任何证物。但由于这副手铐的样式实在过于老旧,因此也缩小了来源的范围,多少对他们产生了一些鼓舞。莱姆让库柏把手铐拍成照片,以便让调查员拿去给厂商做比对。
塞利托又接到另一个电话。他听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困惑地说:“不可能……你确定吗?……是……好的。”挂了电话,他看着莱姆说:“真搞不懂。”
“怎么了?”莱姆问。他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谜题了。
“是那所音乐学校的总务处主任打来的,他说学校根本没有那名清洁工。”
“可是那两名巡警都看见了。”萨克斯立刻说。
“学校的清洁工星期六是不工作的,他们只在工作日的傍晚打扫,而且其中没有人符合那两名警员的描述。”
没有那名清洁工?
塞利托翻开笔记本。“他就在演奏厅的第二扇大门外面打扫,当时他……”
“啊,该死,”莱姆突然吼道,“那个人就是凶手!”他看着塞利托。“那个清洁工的外表看起来和疑犯完全不一样吗?”
塞利托核对了一下笔记本的记录。“那名清洁工六十来岁,秃头,穿着灰色的连身工作服。”
“灰色的工作服!”莱姆叫道。
“没错。”
“那就是那些丝质纤维的来源,它来自那套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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