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她绕过一个转角,进入另一条黑暗的走廊,边走边试着扭动房门上的把手,结果发现一扇没上锁的门。
如果他在里面的话,就一定会听到她的声音——就算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会听见她拧开门锁的声音——因此,她没有别的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这个房间。她把门推开,打开手电筒,准备随时在看见有武器对准她的时候往左边跳开——据统计,右手持枪者在慌乱中射击时,枪身往往会向左偏移,因此子弹会朝你身体的右边而来。
半蹲的姿势让饱受关节炎折磨的膝盖发出抗议,她强忍疼痛,迅速将卤素灯光扫向整个房间。室内只有几个箱子和档案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然而,在她转身离开时,却想到他曾经只用一块黑布,便完全隐身在暗处。于是她回头又把这个房间仔细查看了一遍,用手电照向每一个角落。
突然,她感觉有东西碰了自己的脖子一下。
她倒抽一口凉气,迅速转身举枪,结果发现自己瞄准的不过是一张黏满灰尘的蜘蛛网。
她回到长廊中。
继续检查更多的房门,更多的死角。
有脚步声向她接近了。一个男人从她身边经过。这个人是个秃头,六十多岁,身穿警卫服装,也挂着真的证件。他经过的时候,对她点了个头。这个人比威尔高,因此她只瞄了他一眼,便让他走过去了。
但是她猛然想起,既然他能快速变装,一定也会有让息变高的方法。
她立刻转过身子。
那个男人不见了,她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走廊,或者,是一条“看起来”空荡荡的走廊。她想起狡猾的“魔法师”曾一度隐身,以便杀害斯维特兰娜·拉斯尼诃夫,又利用镜子折射突然现身,杀害托尼·卡尔沃特。顿时,她的身体紧张地绷了起来。她掏出手枪,走向那名警卫——或“看起来”像警卫的男人消失的地方。
在哪儿?威尔到底在哪儿?
罗兰·贝尔一路小跑沿着中央街疾行,目光不停扫向前方的街道。汽车、卡车、站在冒着蒸气的金属推车后的热狗小贩、在像永动机一样不停运作的法律事务所或投资银行工作的年轻人、在南街海港灌下大量啤酒之后醉眼蒙眬的人、溜狗的人、逛街购物的人以及几十个被这座城市的能量拖到户外,无论天气好坏都上街漫游的曼哈顿人。
在哪里?
贝尔经常认为,人生就像“钉钉子”——这是他家乡的俚语,意思是射击。他在北卡罗来纳的阿尔比马尔湾长大,在那里,枪械是必需品,而不是爱好者的收藏品。从小他便被教导要尊重枪支,而其中很大部分是与集中精神有关。即使是一次简单的射击,无论目标是纸靶、响尾蛇还是铜头蛇,甚至大到一头鹿,如果无法全神贯注在目标上,就有可能出错而造成极大的危险。
的确,生活也是这样。贝尔很清楚,不管此刻在“坟墓”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必须全神贯注在目前的任务上:全力保护查尔斯·格雷迪的安全。
阿米莉亚·萨克斯刚才已和他通过话,说她正在检查刑事法庭大楼里所有能找到的人,无论他们多大年纪、是何种族或体形怎样——她刚刚才追上一名身材比威尔高大许多的秃头警卫,他和威尔长得毫无相似之处,但也马上就证明他不是疑犯,因为这个人认识她已过世的父亲。她已将地下室的一侧搜查完毕,现在准备向另一侧推进。
塞利托和鲍尔·霍曼手下的人仍在逐层搜索该建筑物的上层部分。而这次狩猎行动中最奇怪的地方,莫过于安德鲁·康斯塔布尔这个人,此时他正想方设法地从上纽约州追查和威尔有关的线索。这可真有意思,贝尔心想,如果脱逃的疑犯被这个原本被他们以企图谋杀罪起诉的男人找到的话。
贝尔一边小跑,一边把视线投入他经过的每一辆汽车内部、每一辆货车,他的目光射入巷道,腰间的双枪已准备好随时抽出。他判断,疑犯最有可能行刺格雷迪的地点就是在这条街上,趁他进入那幢建筑物之前,这样在下手之后活着脱逃的概率更高。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发动自杀性攻击,那与嫌疑犯的特征不符。在格雷迪停好车,下车走到那幢肮脏的前刑事法庭大楼大门的这段时间,就是杀手最有可能开枪的时刻。而且,这将会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威尔究竟躲在哪里?
而且,与这个问题同样重要的是:格雷迪在哪儿?
他妻子说他开的是私人汽车,不是公家派的那辆。贝尔已发出紧急车辆定位通知,寻找检察官的那辆沃尔沃,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发现。
贝尔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大街,像灯塔一样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建筑,那是一幢崭新的政府机关办公大楼,有数十扇窗户面向中央街。贝尔曾参与过一次发生在这幢大楼内的短暂的人质绑架事件,他也因此得知:周日这幢建筑物里几乎空无一人。这是一个绝佳的躲藏地点,可以在此以逸待劳地等待格雷迪现身。
此外,这条大街也是实施狙击的最佳地点——疑犯可以驾车经过,对街边的目标发动攻击。
哪里?究竟会在哪里?
罗兰·贝尔想起过去在南弗吉尼亚大沼泽区的一天,那次他与父亲一起去野地狩猎。他们遭遇了一头野猪的攻击,而他父亲虽然开枪将它射伤,却让它逃进灌木丛不见了。他的父亲叹了口气说:“咱们必须找到它,绝不能留下一只受伤的动物。”
“可是,是它想攻击我们。”那时还是个男孩的罗兰抗议道。
“听着,儿子,是我们走进了它的世界,不是它主动闯进我们的地盘。不过这并不重要,也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就算花上一整天也必须把它找出来,这不仅是出于人道的立场,而且因为对其他可能来到此地的人来说,这头野兽的危险性已经增加了一倍。”
年轻的罗兰看向四周,灌木林、芦苇、水草和沼泽纠结缠绕,绵延数英里。“可是,它有可能藏在任何地方,爸爸。”
他的父亲微笑着说:“哦,别担心去哪儿找到它,它会主动来找我们的。孩子,把你的拇指放在猎枪的保险栓上。待会儿你可能需要快速射击。没问题吧?”
“是的,没问题。”
贝尔再度环顾一次四周,看向街上的车辆、附近的小巷、法庭大楼旁边和对面的建筑。
什么都没有。
没有查尔斯·格雷迪,没有埃里克·威尔,也没有任何杀手同党的踪影。
贝尔摸了一下他的枪柄。
别担心去哪儿找到它,它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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