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居(1 / 2)
泛舟回来之后,埋在竹林里的酒还是没有逃脱被挖出来的命运。
郁烈拿着铲子刨土,一边刨一边说:“说起来,有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问。”
润玉站在一从竹子旁边看他刨土,闻言道:“什么?”
“弹琴、下棋、诗赋、书画、制茶、酿酒……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似曾相识。润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感觉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本来只是一句打趣的话,没曾想郁烈真的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他说着,将挖出的两坛酒提在手里,将铲子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十分自然地感慨,“文能治国,武可□□。我应当是积了很多福气,才能遇到这样的大宝贝。”
润玉:“……”
算了,他现在已经对类似的感慨习以为常——反正在郁烈眼里,他从上到下哪个地方都好,无论做什么都对。
旁人都说,爱情使人盲目。放在郁烈身上,是爱情使人浮石沉木颠倒黑白。
“世间有那么多事,我也只是对其中一小部分有所涉猎罢了。仙人寿元漫长,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郁烈笑道:“那你知道我在万劫谷学会了什么吗?”
润玉看了看酒坛,意态轻松地随口一猜:“喝酒?”
“——和打架。”
郁烈补了一句,两个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慢慢顺着竹林间的碎石小径往回走。
等他们回到水榭,空中又有零星的雪粒落下。不过月亮倒是未曾被云彩掩住,依然皎皎团团地挂在天上。
虽说是喝酒,但郁烈还记得润玉的酒量,看他喝了三杯后就不让他继续喝了——这酒埋的时间太长,入口更浑厚,后劲也大。
“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他这么说着,伸手把杯子抢走,“剩下半杯我替你喝。”
润玉慢了半拍,才抬眼去看被抢走的杯子。
郁烈:“……”
唔,三杯还是多了。眼前这人八成已经有点醉了。
这么想着,他借着明珠的清辉仔细一瞧,果然,润玉面上染着淡淡一层薄红,眼睛周围泛上了桃花般的红晕。
世间有些美景,无法用语言形容。郁烈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轻声感叹:“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
润玉:“……”
他确实有了一点醉意,但是——“我还没醉到眼花耳鸣的程度。”
郁烈狡辩:“我是在说墙角那株梅花。”
墙角,尚未开花的腊梅光秃秃地挺立在夜风中。
“不谓村园见此花,娇红数朵眩晴霞。可怜国色天香种,竟落田夫野老家。”润玉慢悠悠地说。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是在说旁边的牡丹。”
腊梅旁边,牡丹挑着干枯的枝叉。
被戏称为牡丹的郁烈:“……”
他闭上嘴,果断放弃在言语争锋上获得胜利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润玉也真的没有再喝,只和郁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着对方像像喝水一样把第二坛酒喝光。
这酒的后劲绵长,他坐了这一会儿,已经感觉有些神思发飘。反观郁烈,眸光清亮,丁点看不出醉意。
“你可有真正喝醉过?”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顺嘴问了出来。
郁烈仔细想了想,“……应当有过……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若要他喝醉,这样的酒至少要来上几十坛。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道:“而且今天我可不能喝醉,否则明早谁来做饭?”
润玉:“……”
他应该是醉得太厉害了,竟然听到郁烈说他要做饭。
“你……”他几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罢了,你高兴就好。”
郁烈:“……”
按理说,醉酒之后会睡得比较沉,但许是因着入睡之前郁烈的那句“豪言壮语”,润玉在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
这次没有再梦见旧事,而是梦见某位信誓旦旦说要亲手做饭的人——
亲手炸了厨房。
他从梦中醒来,只觉得那阵爆炸的余韵还在耳边萦绕不去,一时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一个噩梦。
巧的是,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觉得自己做梦还没醒,那就是接到老板早饭邀请的钟艾。
清早,她还在天河边的高台上练习吐纳,就接到郁烈的传讯符,言简意赅地让她去凡间吃早饭。先后排除了天帝生日、老板生日、自己生日、最近有高兴的事等等可能性之后,钟艾只能将其归于迟到了很久后终于到来的员工福利,内心不由十分感动。
这份感动终结于她走进厨房掀开锅盖的那一刻。
“这是什么?……?”
她看着锅里面的东西,喃喃地发出了直击灵魂的疑问。
郁烈正从旁边另一口锅里盛粥,闻言云淡风轻地说:“只是熬得浓了一点的粥罢了,不要大惊小怪。”
钟艾:“……”
虽说的确没什么焦糊味,反而有很浓的米香……
但粥好歹是流体啊,眼前这玩意儿整锅扣出来能当切糕卖了吧?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插筷不倒粥”的升级版“针戳不进粥”?老板究竟是怎么在保证它不糊的情况下把它熬成一块切糕的?
“我……”
“没事的,这粥我尝过了,除了太浓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郁烈拍拍她的肩,以身说法以作安慰,“好了,我要陪润玉吃早饭,你自己在这里慢慢吃。”
钟艾:“……”
她还能说什么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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