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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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彪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就在此时,沈员外又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疲惫地对沈樱道:“镇上的胭脂铺子是你姑母留给我们沈家的,我要留给你哥,不能给你,但胭脂方子是你自己的,你拿走就是。咱们父女一场,这五百两你拿走,权当我提前给你预备的嫁妆,今日你离开家门,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你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自去找你的捕头大哥,从今以后,沈家与你再无关系!”

这番话一说出来,一屋子的人只要没有傻到家,终于都明白了!

胭脂铺子最值钱的就是胭脂方子,没有方子镇上一个铺子只是个空壳,最多地方大,能卖几十两,沈员外让沈樱带走方子,就说明他心里还是偏向这个女儿的。而且他还给了沈樱五百两银票,这么多的银子,足够沈樱去县城开铺子了,说什么不满女儿做生意,最后还是变着法子支持女儿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去了!

沈员外给女儿铺好了路,那他休掉柳氏,又哪里是因为厌弃不满,分明是知道女儿带着方子、银票一走,柳氏在沈家必定要受到沈文彪一大家子的挤兑,沈员外正是怜惜柳氏,才放柳氏与女儿一起走,去县城享受儿女的孝顺,不必再受他一个老爷子的拖累。

想明白这点,柳氏与沈樱前后跪到了沈员外面前,一个将休书撕了说什么都不肯走,一个终于答应再也不做胭脂生意了,宁可乖乖陪在沈员外身边尽孝。

沈文彪全身都在发抖,当着里正与族老的面,他不能骂亲爹老糊涂,不能骂亲爹一颗心都偏给了柳氏母女,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柳氏、沈樱自己不要走了不要做生意,希望母女俩的哭求能打动老爷子。

沈员外折腾这半日,为的就是妥善安置了柳氏与女儿,怎会半途而废?

柳氏撕了一封休书,沈员外还多写了六封,三封是休妻书,三封是与沈樱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全都是儿女在窗外争吵时他闷在屋里面写的,每封文书上面都写清了赠银金额。六封文书分成两份,一份交给族老,一份交给里正,一份塞到沈樱的袖子里。

“爹,我不走!”沈樱哭得涕泪俱下,脸埋在沈员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像每一个即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沈员外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背对众人,一边拍着女儿的肩膀一边低头,在女儿耳边道:“小樱听话,爹老了,护不住你们了,你娘软弱,以后就全靠你了,只要你们娘俩过得好,爹什么都不怕。”

沈樱摇头,不想听。

沈文彪反倒开始替柳氏、沈樱说起话来,还鼓动里正与两位族老帮忙劝说老头子,一定不能放柳氏母女带着五百多两银票走了。

里正想到了县城里的赵捕头,沈文彪是个不孝子,赵捕头名声刚正,如今沈员外又想护着妻女,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收好两张文书,沉默不语。

至于那两位族老与各自的小辈,也有自己的心思。沈文彪夫妻对沈员外都不孝顺,对他们这些穷亲戚更刻薄,沈员外还经常接济他们,沈文彪有钱也不借,现在沈员外分家,他们帮了沈文彪,日后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沈樱,颇有沈员外的仁义心肠,将来沈樱发达了,他们求个什么,沈樱帮他们的可能比沈文彪更大,尤其是沈樱还有个当捕头的厉害哥哥。

两帮人都不帮沈文彪,沈文彪的媳妇示意儿媳妇去抢沈樱袖子里的文书与银票,被里正与族老们带来的人同时挡住了。

沈员外见儿子还想抢,怒目道:“放肆,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沈文彪红着眼睛道:“爹,我可是你亲儿子!”

他想不明白,谁家不把儿子当成宝,自己的老子眼里怎么只有沈樱一个丫头片子?

沈员外搂着沈樱道:“你是我亲儿子,小樱是我亲女儿,现在我赶她离开,把家里的宅子田地多少年的积蓄都留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非得一分也不给小樱,不给你的亲妹妹,你才满意是不是?”

沈文彪气得直喘,他媳妇委委屈屈地道:“爹,那方子……”

“方子是小樱的,你们想卖胭脂,铺子给你们了,你们自己弄去!”

沈员外打断儿媳妇,吩咐管事:“准备马车,还要劳烦里正跟着跑一趟,送她们娘俩去县城赵家!”

赵宴平远在县城,沈家沟还是儿子一家的人脉广,沈员外必须今晚就送走妻女,否则他担心生变。

管事是沈员外身边的老人,一心站在沈员外这边,趁沈文彪一家子都被里正、族老镇住了,迅速备好了马车。沈员外亲自将柳氏、沈樱送到马车上,看着里面泪水涟涟的母女,沈员外笑了,最后看眼柳氏,他放下了窗帘。

“走吧,走吧。”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在两个护院的护卫下,在沈家众人以及几乎半个村子的村民的注视下,快马加鞭地朝县城驶去。

马车抵达县城时,已经快二更天了,城门早已关闭。

里正下车,解释了原委。

守城官兵都认识赵宴平,又有沈家沟的里正做保,核对过柳氏母女的身份后,放行了。

赵家,阿娇与官爷已经歇下了,赵老太太一回来,两人默契地一人一个被窝。

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马车声响,赵宴平从浅睡中醒来,待那马车停在自家门前,赵宴平立即起身,匆匆披上外袍朝外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阿娇、赵老太太以及倒座房里的秋月、翠娘兄妹也都起来了,就连赵家左右的街坊,也都从睡梦中惊醒,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声悲痛的“大哥”,蕴含了无限酸楚与委屈。

第77章

赵家着实乱了一会儿。

城门已关, 守城官兵让沈家的马车进城已经是给了赵宴平便利,一个晚上不可能再开第二次城门。

这时候去找客栈也不是事,赵宴平只好让里正、车夫先去跟郭兴挤一挤, 里正睡床, 郭兴、车夫打地铺,明早两人再动身回沈家沟。赵宴平急着去安抚母亲妹妹, 让阿娇看顾院子,阿娇听车夫说柳氏母女以及里正都还没吃晚饭,吩咐翠娘、秋月快去厨房弄点吃的。

客人总算安置好了,阿娇转身往上房走去, 刚跨进堂屋, 就听西屋传来了沈樱难抑的哭声,以及赵老太太对沈文彪一家的谩骂。

阿娇顿住脚步, 眼睛也酸酸的。

她本以为沈樱这个千金小姐过得肯定很好, 没想到最后也变成了这样,亲生父亲为了维护她与太太, 不得不违心休妻、弃女。

阿娇在堂屋坐下, 进去了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如候在这里, 等着官爷安排。

“大哥, 我跟娘出来了, 我爹怎么办啊, 那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以前就经常惹我爹生气,现在我爹彻底跟他们闹翻了, 他们不定说多难听的话,我爹年纪大了, 被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沈樱靠在兄长怀里,焦急又心疼地道。

沈樱早就想跟沈文彪一家分开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爹娘,她正常出嫁或许还没什么,这样离开,沈文彪有多恨她不肯交出胭脂方子,就会有多恨维护她的老爹。

柳氏路上就不哭了,如今看到女儿与儿子在一起了,沈文彪的手再长也欺负不到这里,柳氏放了一半的心,朝儿子道:“宴平,沈文彪惦记你妹妹的东西,小樱必须离开沈家,你是她哥哥,往后就靠你给小樱做主了。你沈伯伯一把年纪,身边离不开人,明早我跟里正他们一起回去,那休书不算数。”

她穷得要养不起孩子的时候,是沈员外给了她丰厚的聘礼留给子女,又待她无微不至,直到她彻底了解了他的为人,直到她没了抵触之心才与她圆房,从无强迫之举。当年沈员外不嫌弃她穷,现在她也不会嫌弃沈员外老,随便村人们如何议论,她心甘情愿。

赵宴平冷着脸道:“休了就是休了,你跟小樱谁也不许回去。”

沈员外这般对母亲与妹妹,赵宴平感激老爷子,但沈家就是个狼窝,沈员外都不放心白眼狼一家,宁可用这种手段送走母亲妹妹,赵宴平若不护住娘俩,既对不起母亲妹妹,也辜负了沈员外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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