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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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快马加鞭赶到县衙,已经快要晌午了。

谢郢正准备休息去吃午饭,县衙外的鸣冤鼓突然被人敲响,一下比一下重,鸣冤之人似乎也吸引了一批百姓过来,议论之声源源不断地传来。

谢郢立即上堂,命人去将鸣冤之人带进来。

稍顷,两个捕快引着一麻衣戴孝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十四五岁的模样,形容狼狈,发髻乱了,眼圈红肿,却仍然难掩其美貌。女子眼中含泪,又带着一股子倔强,跪在地上朝他看来的时候,谢郢心中一惊,为何此女如此面善?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暂且收起那份惊疑,谢郢肃容审问道。

沈樱七夕之夜见过谢郢一次,不过昨今两日家中连遭大变,她早忘了与谢郢的那一面,也不曾因为兄长做捕头而希望这位知县大人徇私什么。这一刻,她眼中没有谢郢的脸,只有他一身的知县官服。

跪在大堂之上,沈樱仰着头,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却知道该说什么,声音颤抖又坚定无比地道:“民女沈樱,乃沈家沟沈员外沈润之女,民女要告家兄沈文彪不孝,为家产纷争气死我爹,求大人明鉴,替民女做主!”

她这么一说,谢郢终于认出她了,两边的堂役捕快也都知道赵爷的亲娘改嫁了沈家沟的沈员外,今早赵爷还托人来衙门告了假,竟是因为此事吗?

堂役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免小声嘀咕起来。

谢郢突然一拍惊堂木。

衙役们顿时敛声,不敢再交谈。

谢郢比谁都明白,他与赵宴平私交越好,此事就越不能徇私,冷声质问沈樱:“你状告亲兄气死生父,可有证据?”

沈樱有,昨日见证父亲分家的沈家沟里正、两位族老及其小辈,她的丫鬟如意、宝瓶、李叔李管事乃至沈文彪夫妻以及他们的三个儿子、儿媳,都是人证!对了,沈文彪夫妻不是说那些首饰是她自己私买的吗,那镇子、城里两家首饰铺子的伙计、掌柜同样也可以作证,证明首饰都是父亲陪她买或单独买来送她的礼物!

为了定死沈文彪夫妻的不孝之罪,沈樱将她能想起来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既有人证,谢郢便下了传讯令,命捕房的捕快们去沈家沟等地拿人。

沈家沟离得远,捕快们一来一去至少要两个时辰,案子肯定要后半晌再审理,谢郢命堂役暂且将沈樱关到牢房,他自去吃饭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沈樱一眼。

沈樱坐在牢房阴凉的稻草上,想的全是从小到大老爹对她的好。

沈樱越想越后悔,埋在胳膊上痛哭起来,早知如此,她宁可把方子卖了,也不要连累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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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晌,谢郢重新坐堂审案。

里正与两位沈家族老可以证明沈员外对妻女疼爱有家,休妻弃女也是因为沈文彪惦记沈樱的方子,沈员外无可奈何才用这种方式保护女儿的利益,他们还能证明,沈樱母女离开时,沈员外身体硬朗,并无大碍。

如意、宝瓶是沈樱的丫鬟,她们的供词多不能用,但李管事乃众所周知的沈员外忠仆,又有各首饰铺子的伙计、掌柜能够证明那些首饰都是沈员外自己掏钱买给女儿的礼物,沈文彪夫妻指控沈樱气死老爹的证词便站不住脚了。

只是单独有李管事一人的证词,仍难定下沈文彪夫妻的罪。

谢郢便单独审问了昨晚同时在场的沈文彪的三个儿子、儿媳妇,最终沈文彪的小儿子扛不住压力,如实交待了一切。随着小儿子的反水,沈文彪的大儿子、二儿子夫妻为了不担上欺瞒青天大老爷的罪名,也纷纷招供。

如此,沈文彪夫妻为了争家产气死亲爹,虽然不是故意要沈员外死,但气死也属误杀,按照本朝律法,夫妻俩各杖罚一百,流放三千里。沈文彪的三个儿子、儿媳并未直接对祖父无礼,但亲眼目睹祖父发病而不请医,三对儿夫妻同样属于不孝,按律当各罚二十大板。

本朝重孝,为了警醒百姓谨守孝道,谢郢命衙役们将沈文彪一家带到县衙门前,当众行刑。

沈文彪的三个儿子儿媳都还年轻,二十大板下去,衣裳上见了血,好歹还活着。

沈文彪夫妻一人挨了一百大板,不用流放,直接就死在了县衙门口。

年轻的百姓们看着心惊,那些年长的老者无论男女,都觉得出了口气恶气,这种气死亲爹的孽障,就该落得这种下场!辛辛苦苦将儿女拉扯大,难道为的就是让他们来气死自己?

沈家三个儿媳妇都不能走了,三个儿子勉强站起来,雇了一辆马车,将三个儿媳妇以及咽气的父母搬到车上,在县城百姓的唾骂声中哭天抹泪地回家去了。

赵宴平也将母亲、妹妹扶到了车上。

沈员外的冤屈了了,但老人家还要发丧,沈家三个儿子未必靠得住,还要沈樱盯着。

赵宴平要保护母亲妹妹,连着向谢郢告了七天假。

第79章

沈文彪夫妻气死亲爹, 按律该罚,没挺过来也是他们的命,怨不得旁人。

沈文彪的三个儿子却都认为知县大人偏心赵宴平、沈樱, 故意让衙役往死了打他们爹娘。他们这样认为, 倒没有想找赵宴平、沈樱报仇,毕竟他们若有这个骨气, 就不会在谢郢审案时一连串招了亲爹娘的所作所为。

三对儿夫妻是担心他们的厉害小姑沈樱怨恨未平,继续勾结官府来找他们的麻烦,民不与官斗,吃了这次的教训, 三对儿年轻的夫妻只想好好守着家产过日子, 不敢学父母那做派,贪心太过, 最后害了祖父, 也害了自己。

六人可都记得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儿,再也不敢进衙门了。

一番商量过后, 沈文彪的大儿子也就是沈樱的大侄子, 代表一大家子来沈樱面前悔过了, 父母当然有错, 但沈大主要唾骂了县城的董家, 特别是那位董大公子, 如果不是董大公子被沈樱拒绝了还跑到沈家挑唆, 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那日董大公子可是极尽挑拨之能, 没有他,沈家现在还好好的。

“小姑, 镇上的胭脂铺子我们兄弟不要,这是房契, 您继续拿着,您一定要将胭脂铺的生意发扬光大,不能让董家如愿!”

沈大悲愤地道。

沈樱不要他的房契,父亲一死,她除了姓沈,与沈家沟的这个沈家再无半点关系。

亲眼看着父亲入土为安,沈樱在兄长的陪伴下,去了一趟镇上的胭脂铺子。

接下来她要守孝,不会再做任何生意,铺子里的大小伙计沈樱全部解聘了。做胭脂最关键的步骤沈樱一向亲力亲为,并不怕这些伙计泄露什么方子,库房与柜上一共还有三千多盒胭脂,沈樱让人全部搬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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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员外一出事,阿娇就让郭兴、秋月把摊子收了,暂且都不会开张。

赵宴平陪着柳氏、沈樱在乡下忙丧事,赵老太太见地窖里还有三四百盒胭脂,阿娇却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便将阿娇训了一顿:“员外老爷死了,小樱跟她娘要守孝,官爷又不用守,你更不用守,便是守了也不妨碍郭兴他们出去跑腿,你收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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